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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一個大齡單身醜女的“墮落”史

電影 糰子的時光筆記

作者:糰子姐

《立春》是顧長衛導演2007年的作品,一部典型的文藝片。

顧長衛的夫人蔣雯麗,在電影中飾演女主角王彩玲——一個大齡單身醜女。為了這個角色她甚至增肥30斤,也是為藝術獻身和犧牲了。

《立春》:一個大齡單身醜女的“墮落”史

這部電影怎麼樣?

有網友這樣評價:蔣雯麗她生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但她主演的《立春》,比她臉更令人著迷。

01

蔣雯麗飾演的大齡單身女王彩玲,是市師範學院的音樂老師。

她有一顆敏感、細膩的心靈,典型的藝術女青年。她並不甘於在一個小地方,過普通人那樣柴米油鹽的世俗人生,她有她追求的詩和遠方。

她有一顆躁動的心,“每年的春天一來,我的心裡總是蠢蠢欲動,覺得會有什麼事要發生;但是春天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就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似的”。

她更引以為傲的,也讓她覺得不同於周圍其他庸庸碌碌的小人物的,是她的才華:她雖然長得醜陋,滿臉雀斑和痘痘,身材肥胖還沒曲線,但是她天生一副唱歌劇的好嗓子。這是她最得意和驕傲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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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華的人,往往心高氣傲,睥睨眾生,覺得他人都是庸俗的,不堪的,渺小的,不值一提的。

王彩玲自然也不例外。

她覺得這個小地方配不上她,周圍也沒什麼人能理解她,所以一心想要紮根北京,不惜拿出3萬元招人去買北京戶口。她的夢想,是到中央歌劇院工作,是唱到巴黎去,感受千萬人熱烈的掌聲,享受舞臺的光芒和榮耀。

她一直單身,即便年紀很是不小了,也沒有考慮過跟周圍的男性談戀愛。用她的話說:“我不想過庸俗的生活,不打算在這兒發生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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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沒有人追求。

鋼鐵廠工人周瑜迷戀她的歌聲,以拜師學唱歌劇的名義,對她展開了追求。周瑜雖然喜歡歌劇,對王彩玲的好嗓音也有些許欣賞,可骨子裡仍是一個世俗之人。他追求王彩玲,有欣賞的因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兩個人條件都不怎麼樣,乾脆誰也別挑誰,湊合一起過得了。

這樣的男人,自然入不了王彩玲的眼,“寧吃鮮桃一口,不要爛杏一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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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玲喜歡的人,是周瑜的表弟黃四寶。

黃四寶是個業餘畫家,他一心想考北京的美院,考了5年都沒有考中。然而,他始終認為自己是有才華的,鬱鬱不得志的現實世界,讓他整個人頗為苦悶。

她心甘情願替黃四寶做裸體模特,還幻想兩個人一起去北京,實現各自的夢想。

王彩玲覺得他們是同類人,是知音,都是空有一身才華,卻在這個小城市得不到施展。她愛上了黃四寶的帥氣瀟灑,和他對藝術的熱愛與追求。

她心甘情願替黃四寶做裸體模特,還幻想兩個人一起去北京,實現各自的夢想。

直到黃四寶對她直言“我沒那麼高的境界,我挺庸俗的”,她才明白對方根本就沒愛過她,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單相思。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心理落差和殘酷現實,穿著唱歌劇的華服選擇了跳樓,想以死了結。

然而,卻只是摔斷了腿。

其實這裡是一個轉折點,表面上看,摔斷的是腿,實際上呢,是理想一定程度上被現實碾壓了,摔碎了。

之後,黃四寶消失了,跑到深圳去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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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玲在一次外出演出時,結識了自小迷戀芭蕾、被他人視作異類的胡金泉。胡金泉是個痛苦掙扎的邊緣人,喜歡同性。他喜歡跳舞,只想單純地跳舞,卻不為周圍人所容,甚至被人說是變態。

為了向外人證明自己性取向是“正常”的,為了可以繼續跳舞,胡金泉提出想跟王彩玲假結婚,甚至不惜下跪求他,因為這樣兩個人都可以免於外面的流言蜚語。失望、憤怒的王彩玲,果斷拒絕了他,她不想就這樣向社會低頭。

絕望的胡金泉,上演了一出“強姦”女性的戲碼,終於如願進了監獄—在那裡,他終於可以不被世俗眼光唾棄和鄙視,終於可以自由地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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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泉用幾近自毀的方式,繼續追求著自己的舞蹈夢。王彩玲前去探望他,這次的探望也讓王彩玲對生活慢慢投降。她看清了一個人,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有多難,多不為世俗所容。

這樣的悲劇,給王彩玲帶來了沉重的打擊。傷心之餘,她回到家,感受到了家庭的溫馨和她一直看不上的世俗煙火生活的美好一面。

這個時候,她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一個碰壁的理想主義者,開始了自我懷疑。

02

給她最致命一擊的,是一個自稱身患癌症,去日無多,只想在有限的生命裡追求藝術,參加歌唱比賽的高貝貝。

她找到王彩玲,訴說了自己的“悲慘”故事。在北京求職多次碰壁已經讓王彩玲深深失望,但為了幫助高貝貝,王彩玲放棄了進京的夢想,自己的北京戶口也不辦了,拿出辦戶口的人退給她的1萬多塊錢,將這筆金錢用來資助高貝貝打通關係。卻沒想到,自己的好心面對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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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獎後的高貝貝卻痛哭著跟她坦白真相:一切都是高貝貝杜撰的,她根本沒有患癌,她只是想出名,什麼手段都在所不惜。

這樣的欺騙進一步讓王彩玲對生活失去了信仰,徹底絕望了,心灰意冷了。

她開始跟世俗生活和解,接受了世俗的一切,開始注重容貌,和之前看不上的女鄰居成為朋友。她到孤兒院收養了女孩兒小凡為養女,悉心照顧、教育孩子,人生也有了溫暖和寄託。更是為了攢錢給孩子做手術,到市場幹起了賣肉的營生。

她無可避免地“墮落”了,過上了曾經自己一直鄙視的世俗生活。

她曾經所追求的藝、理想,在一次次地與現實碰撞,被現實無情碾碎之後,終於幻滅了。

這條路對於普通人來講,太艱難,太坎坷,當所謂的社會秩序連自尊也剝落時,當在所謂正常人眼中成為異類時,小人物的大夢想變得那麼可憐與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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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驕傲和自豪的才華,才他人那裡是那麼不值一提,有限的才華也撐不起她那麼大的夢想。儘管她最開始在被北京專業學院的老師無情嘲諷和拒絕的時候,跪在地上唱著“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但現實是殘忍的、冷漠的,她的理想也是廉價的,不值錢的。

她終於還是放棄了與世俗人生的“對抗”,屈服了,繳械投降了。

電影最後,她帶著養女小凡來到北京,在天安門前玩耍。北京,這個曾經她無比渴望的這個城市,似乎在有了女兒,迴歸世俗生活之後,變得那麼遙遠,一如她曾經的野心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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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遺憾,有不甘,有求之不得的苦澀,但她早已經放下曾經的執拗,與生活完成了和解。

也許多年後某個尋常午後一覺醒來,她會想起自己曾立下豪言壯志要唱到巴黎,也會記得她留戀在天安門廣場,戀戀不捨地看著眼前的城樓。

過去的已經過去,永恆地消逝在風中。那些偶爾在心中泛起的褶皺和漣漪,也只是普通生活中的一味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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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平庸,夢想成為中央歌劇院首席女高音的王彩玲,終於在被現實撞得遍體鱗傷之後,心甘情願地“墮落”了。站在光輝璀璨的舞臺上,無比閃耀的歌唱家王彩玲,最終也只是一個幻想。

可我想說,雖然她的理想和追求在現實面前那麼渺小,雖然傷痕累累的她最後還是無奈地“投降”了,可她比太多人都勇敢,有光芒,有力量,有尊嚴。

世俗面前,人難免受到重重限制和桎梏,我們或許都會淪為自己年輕時所討厭的那種中年人,但曾經追求過,人生飛揚過,就值得肯定。

世俗之外,存有一分理想主義,人生才不會那麼蒼白、無趣和虛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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