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蘭花
楊小霜
大雪以後的小鎮顯得格外乾冷,尤其是在有霧的清晨裡,那些個薄霧從花格窗外飄了進來。樓底下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把我從酣甜的睡夢中拉了回來。我睜開惺忪的雙眼朝樓底下走去,遠遠地就望見父親了,在風口尖上的父親正穿著一件薄秋衣,手裡拿著錘子和錐子,坐在木椅上雙腳死死的把那個漏水的不鏽鋼盆卡在腳板之間,正用錐子打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孔。我走到父親面前的時候父親已經打完了幾排小孔。我好奇地問父親這個新發明的漏盆是要給母親做篩子嗎?
沉默寡言的父親是不理會我的,我見沒趣便走開了。我從屋外找來木盆洗臉的時候發現倚靠在牆腳上的那一盆木蘭花。我猜想定是父親前些天回老家砍柴在山上挖來的。由於這種蘭草花香氣淡雅又清寧,在村裡幾乎每家每戶都會種上一盆。雖已離鄉多年,父親對蘭草花的喜愛絲毫未減,每每回老家務農或是進山必定會帶上幾束蘭草回家,種在豬圈後的空地上。隨著時間的流逝,豬圈後的桂花樹下早就長成了一片蘭草花園。
因生活所迫,父親和母親見務農承擔不起我們幾姊妹的生活和學費,便向人學了藝,自己在百裡開外的小鎮上開了一個小店。原本以為蘭草花會因為忙逐漸被父親忘卻,誰知父親在回老家幫爺爺在山間砍柴過冬取暖時又發現了這些個蘭草,父親便將其從老家帶回了小鎮上。
我洗漱好以後霧便散了一些,寒氣卻越發的重了,坐在火爐旁吃早飯時望見父親正提著一大口袋泥土和鋤頭朝家裡走來。面對父親這一動作我不解,心裡琢磨著難道是盆裡種的蒜苗和蔥吃完了?我跑到陽臺上發現蒜苗和蔥長勢喜人,捉摸不透父親心思的我便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椅上嗑瓜子。
陽光弱弱的從雲層裡擠出來了,父親的呼喊聲從陽臺上散了出來,我尋聲便應答道:“要做啥子?”
“你把瓢瓜給我拿進來。”父親說道。當我進去時父親已經把蘭花種好了,被泥土覆蓋的蘭花精神得像一個小夥子一般,根莖處的花苞已隱約可見,估計綻放之日即將到來。父親拿著瓢從木桶裡舀了幾小瓢水慢慢地澆灌在種好的蘭花周圍。
我和父親均滿懷期待地等著這盆蘭花的盛開,洗臉的時候來觀望一圈,睡覺前來聞一聞花香出來沒有。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週,眼看花期就要到來,誰知在一個陰沉沉的早上從陽臺上傳來父親的尖叫聲,我三下五除二跳下床,滿懷期待地去看那盆即將盛開的蘭花。
父親蹲在蘭花旁一言不發,母親在一旁捧腹大笑,父親和母親截然不同的兩種表情,讓我覺像丈二的和尚一般,當我看見那盆蘭花卻傻眼了。聳立在蘭花周圍的蔥參差不齊,原來是母親擴大了自己的種植基地,將自己的蔥園擴建到父親的蘭花盆裡。望著即將要盛開的蘭花,父親一言不發,母親卻先聲奪人道:“你那盆那麼大,旁邊那麼多空地,不種點蔥太浪費了。”父親朝母親吼道:“你一天煮麵條吃得到好多蔥,旁邊那幾大盆不夠你吃?”父親雖慪氣,卻並未將母親種在自己盆裡的蔥扯掉。
隨著時光的流轉,母親種在盆裡的蔥倒是越發鬱鬱蔥蔥了,將父親的蘭花圍得密不透風。這個時候父親卻也不管蘭花盛開不盛開,仍舊定期澆水、鬆土······
(作者單位:江津區第二人民醫院)
版面欣賞
轉載請超鏈接註明:頭條資訊 » 上遊•夜雨丨楊小霜:父親的蘭花
免責聲明 :非本網註明原創的信息,皆為程序自動獲取互聯網,目的在於傳遞更多信息,並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如此頁面有侵犯到您的權益,請給站長發送郵件,並提供相關證明(版權證明、身份證正反面、侵權鏈接),站長將在收到郵件24小時內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