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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不食” 春食二題丨3月刊精彩搶先看~

美食 四川烹飪雜誌

秦淮春水蘆蒿香

無論寒意再怎麼料峭,早春的陽光,終究無可遮攔地從樹梢滲到田野,再到湖畔灘塗,令那些經過一冬沉澱的野菜,紛紛從泥土裡伸出鮮嫩誘人的綠葉,把原野潤染得如錦似繡,撲鼻的清芬,不絕如縷地撩撥起人的嗅覺來。其中,香味最為馥鬱的,當屬那瀰漫在南京人記憶中、氤氳在心田裡的蘆蒿。

“不時不食” 春食二題丨3月刊精彩搶先看~

蘆蒿,也稱蔞蒿、藜蒿、水蒿、柳蒿、雷蒿等,是一種叢生於湖澤江畔的野生菊科植物。古名蘩,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有雲: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採蘩祁祁。”

作為春蔬上品,蘆蒿碧綠的葉細長狹小,有一種工筆之美。而白裡泛青、青中透紅,豆芽般粗細的嫩莖,滋味佳絕,雖不及芫荽濃烈,卻比薺菜更馥鬱。因此,它在古代便成為人們的食用之菜,在北魏《齊民要術》及明代《本草綱目》中均有記載。人們評價蘆蒿,用得最多的詞就是清香,這與它的生長環境息息相關。蘆蒿離不開水的滋潤,春水加泥土,賦予了它獨特的香氣。那是一種來自原野的鮮美與清香。不誇張地說,小小一根蘆蒿,幾乎彙集了春之精華。

對於蘆蒿,“老南京”始終有特殊的情結。且不說,民間將之位列金陵“八野”之首;也不論在每到蘆蒿上市時節,坊間便有“無蒿不成席”之說;最能說明其特殊地位的,還是史料《正德江寧縣誌》中明確記載了蘆蒿作為貢品:

“蔞蒿出安德鄉,歲薦新…… 多生江邊湖濱, 金陵人春初,與筍同拌肉食之,最為美味,碧如玉針,嫩不須嚼,良於他方所出。”

“薦新”,是古時每月初一向祖先祭獻新鮮時令食品的禮儀。顯然,在南京人的心中,蘆蒿是祖先才能優先享用的時令食物。

蘆蒿的吃法多樣。楚辭《大招》曰:“吳酸蔞蒿,不沿薄中。”它指的是吳地人用蘆蒿醃製成的一種酸菜,用來招魂敬神,時至今日,醃蘆蒿仍是金陵的老吃食。清人童嶽薦在《調鼎集》中,則記載了涼拌蘆蒿的做法:

“拌蔞蒿,滾水焯,加醬油,麻油拌。”

蘆蒿有一個特點,無論怎樣加以料理,它們都新綠不改,猶如根根碧玉針簪般,活色生香地展現出瞬息萬變的盈懷春意。而要說到最常見的吃法,還是炒食。

蘆蒿單獨清炒,極能體現蘊含泥土氣息的清香,和浸染著微寒春水的脆嫩。特別是在進食了肥膩之後,來一道清炒蘆蒿,絕對當得上最美妙的平衡。當然,蘆蒿也能搭配其他食材,比如臘肉、蝦仁、辣椒等,炒出各式清香可口的菜餚。而別出心裁地將之與臭乾子同炒,更是成就了一款在南京家喻戶曉的地方名菜。

本人初識此菜之美,是十多年前,到南京出差時,被客戶帶到一家飯館吃飯。席間有菜一道,如雪般的白瓷掩映著青蔬的翠綠,配上灰黑的恰似暈染開來飛動的草書般臭乾子,再點綴以幾絲紅椒,瞧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用筷輕夾間,一種來自山野田園的獨特馨香便撲鼻而來。搛來嚼之,纖細而又肥滿,多汁如蘆筍,生脆似水芹梗。最別緻的,是它獨具的讓人平心靜氣、很江南的清芬味兒。那種感覺,真像把春天都含化在了嘴裡,頓時令人心境澄明。配著柔韌韌、軟綿綿,很有咬頭的臭幹,清馨與酵臭相濡互補,竟渾然一體地糅合出一種更為濃鬱的悠長清香。

聽同席的客戶介紹,蘆蒿有水陸兩種,形狀相似,但水生者氣味較香,質地也更脆嫩。在南京八卦洲這個有秦淮風雨的洗禮、有長江之水的滋潤、有鐘山靈氣的沐浴的小島,出產著高品質的蘆蒿。

“老南京”將這天賜的佳蔬,掐成寸段,清水浸去澀味後,用鹽漬少時。熱鍋辣油,將它們倒入鍋中略煸去水分,再佐以本地特有的硬質臭乾子(切成絲),在鍋內略翻幾下,即可盛盤。

人坐在餐桌前,一邊聽著客戶的講訴,一邊輕輕咀嚼這從先秦文字裡走來的春野水湄之蔬,間或再想想古人那些清麗動人的詩句,心中縈迴起一種古典情愫的同時,江南煙雨味的南京之春,便在眼前這蘆蒿香裡,越來越鮮明……

春來品鮮魚餈面

馬鮫魚,又名鮁魚。作為魚類中的兇猛一族,其口大吻尖齒利,加之流線的形體、極快的遊速,能像陸地上的獵豹般追殺魚蝦,故長了一身肥滿之肉,民間有“山有鷓鴣獐,海裡馬鮫鯧”之說。

馬鮫魚的市場價起伏較大,平時價格低廉,甚至會讓人感到有損大海的海格。然一到清明前後,它們便顯露出不尋常的一面,搖身一變,成了深受老饕追捧的“魚中極品”,閃耀出奪目光芒。

“不時不食” 春食二題丨3月刊精彩搶先看~

馬鮫魚屬近海溫水性洄遊魚類。每年四五月份,會從東海遊到寧波象山港海域來繁衍後代。記得早年一到此時節,象山港一帶的海面上,來來往往都是捕撈馬鮫魚的漁船。而漁市上,裝滿漁獲的籃子,更是綿綿不斷,甚為壯觀。

在這個特定時間捕撈的馬鮫魚,通體泛著藍綠色曼妙光澤,魚體結實而富有彈性,肉質鮮美,厚實少刺。為了區別於其他季節、海域捕獲的馬鮫魚,象山人稱之為“川烏”。

馬鮫魚的烹法諸多,尤其對於從小在海邊長大的象山人來說,它們全身都是寶,坊間流傳著這樣的俗語:

“象山港裡馬鮫魚,清明前後正當時。魚頭魚尾鹹齏煮,中間魚身‘抱醃醃’。屋裡人多買一條,人少一段嚐嚐鮮。”

可稱將馬鮫魚物盡其用。然就本人而言,最鐘意的還是當年到象山時,在友人老方家中嚐到的那口魚餈面的美妙滋味。

靠海吃海的象山人,最擅長利用海鮮創造美食。單一的原材料,在心靈手巧的象山漁嫂手中,便能烹出千變萬化的魚滋魚味。譬如一款顛覆了傳統麵食加工方法,別出心裁地採用魚肉和番薯(紅薯) 粉,靠著一錘一錘純手工敲打出來的魚餈面。

魚餈面,象山大小賓館酒店都有供應。只是那種市售物事,多為機器製作,無非在面裡摻些魚茸罷了。因此,口味地道的魚餈面,並不出自餐館,而在象山人家的尋常飯桌上。記得那一年,正是萬物復甦大地萌動,樹木花草一派欣欣然的春日。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都變得活泛起來的同時,對美食的嚮往更迫切了幾分。而對於講究什麼時節吃什麼魚的象山人來說,此時若有朋友來家裡做客,一盆透骨新鮮的馬鮫魚照例是餐桌上的“標配”。當日我嚐到的魚餈面,就是老方特意做的。出於好奇,我還仔細觀察了洗、切、煮(蒸) 的整個過程。

聽老方介紹,做魚餈面的關鍵是原料要好。既然沾了海鮮,“鮮”是關鍵,所用馬鮫魚務必新鮮。此外,對魚的大小選擇也有講究,最好個體在兩斤左右——魚太小,成品不滑嫩;魚過大,肉質老,不爽口。

與一般魚從腹部入刀不同,馬鮫魚從背部剖開成兩片。別看挺大一條魚,內臟部分卻很小,與偌大的魚身相比,幾可忽略不計,加之沒有魚鱗,這也是馬鮫魚的奇妙之處。

老方將去除內臟、魚鰓與鰭的馬鮫魚,洗淨血水,拆去頭、尾,用刀子斜著把厚實的魚肉刮下來,再剔去魚皮、魚骨和魚刺,用刀背剁成魚茸後,加少許鹽和黃酒,多次翻折、剁拌。據說,這般連續有力地揉打,會讓鬆散的魚肉變得富有彈性而粘連。

待魚茸被揉打得極其鬆軟且擠滿空氣時,老方將之搓成雞蛋大小的魚丸,拍上少量番薯粉,用擀麵杖一錘一錘地敲打成晶瑩透亮、薄如紙張的片狀,放入沸水中汆熟,撈起切成條狀,過冷水漂涼。

灶上點火,將事先切好的豬肉絲、榨菜絲、青筍絲、胡蘿蔔絲,倒入鍋中,加入豬油、鹽煸炒至七八分熟,再加入魚條和用魚骨熬製的鮮湯,開大火燒煮三分鐘。

“說魚餈面是面,它確實符合麵食條狀的特徵。但它又和普通麵條湯湯水水的形式不同,是以薄糊狀呈現。”老方一邊說著,一邊用水澱粉給鍋中食物恰到好處地勾個芡,最後淋上香油,撒點胡椒粉——一來提香去腥,二則封住熱氣,使魚餈面的口感更好。一道家常卻隆重的魚餈面大功告成,便可大快朵頤了。

一碗端上桌的魚餈面,白光瑩潤,清新動人,氤氳著剛出鍋的撲鼻香氣。趁熱吃一口,魚肉鮮美,番薯粉的細滑又掩蓋了馬鮫魚略顯粗糙的肉質,賦予其更為爽嫩的口感。加上各種食材薈萃,更是拔高了整碗麵的味覺層次。暢快滑入食道時,那種“潤物細無聲”的體驗,絕不是僅用一個“鮮”字就可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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