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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精品短剧是国剧未来吗?

电视剧 澎湃新闻

曾几何时,长剧集是国内电视剧市场绝对的“热门”,大IP大明星大投资,当然也需要够长的篇幅和体量,才能回收成本。一度,50集以上的长剧集成为主流,80集的超长剧集也并不少见。但近两年,短剧集则有异军突起之势。2020年,无疑是短剧集佳作频出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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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角落》剧照

前有斩获不少主流奖项的现实讽刺喜剧《我是余欢水》,还有《龙岭迷窟》这样的系列冒险题材剧也扎扎实实打下好口碑。两部剧篇幅都未超过20集。此外,《隐秘的角落》《失踪人口》《摩天大楼》《白色月光》《在劫难逃》等口碑悬疑题材剧,将短剧集的热度推向顶峰,整个行业都看到了短剧集在目前电视剧市场上的优势与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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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奇艺迷雾剧场部分剧集评分。

网络视频平台自是最早在短剧集方面发力的,爱奇艺和优酷先后上线了“迷雾剧场”和“悬疑剧场”,主打悬疑题材精品短剧,在今年短剧集市场中,风头一时无两。随后,今年十月份,湖南卫视和芒果TV宣布推出“芒果季风剧场”,播出每周2集、单集70分钟、共12集的短剧集,这是国内首次台网联动深入试水短剧模式。不久前,央视播出纪念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的主旋律历史战争剧《战火熔炉》,仅仅13集的篇幅也让人颇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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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季风剧场

短剧集为何此时崛起

“短剧集在目前的市场里,也可以被叫做精品剧。”90后制片人周佶这样说道,“短不是目标,去水分,去泡沫,提升内容本身的品质,才是短剧进入大家视野并被迅速推崇或探讨的一个核心竞争力。”

为什么短剧集在此时崛起?业内人士们纷纷给出了他们的看法。米读app内容营销总监雷爱琳认为,短剧崛起几乎是必然趋势,年轻一代观众的观剧习惯已经发生改变,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以及需要在众多娱乐内容间分配注意力,使得许多年轻观众耐心降低,希望影视作品节奏快且“爽点”密集,希望“时间花在刀刃上”,这使得他们对于精品短剧集表现出了更高的接受度。周佶则认为,政策上对制作成本、演员片酬把控的要求,以及商业上,平台对于大部头剧集采购的压力,以及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对于注水剧的抵触,种种因素都在引导着从业人员在精品短剧方向上,去打开新的局面,提高竞争力。

编剧小罗去年刚写完一部12集的短剧,他认为短剧集的崛起,也是行业在成本和回报率上的考量下的选择。“我觉得传统影视公司和平台也有和抖音快手竞争的考虑,毕竟短视频平台有很成熟的商业模式,变现也比长视频快。”从编剧的角度,小罗坦承,更愿意做短剧。“能更快讲完故事,故事情节紧凑,写作方式会越来越接近美剧和电影,能成为更加扎实的文化产品,制作上也能更加精良。有时候长剧的话,重复性的桥段难以避免。而且从比较现实的角度说,一个长项目,很有可能一个编剧的三五年时间就全耗在里面了,最后还不一定能成。但一个短的项目,可能半年一年吧,从性价比上来说对编剧更有利。”

相对头部长剧集,短剧集成本较低,适合中小型新影视公司和新创作者入局求变求新。今年《隐秘的角落》一举成为国产悬疑剧标杆,其制作方万年影业成立于2016年,近几年凭借《无证之罪》《隐秘的角落》这样的精品悬疑短剧,成功在网剧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而2018年成立的恒星引力,两年内便凭借行业剧《怪你过分美丽》赢得好口碑。《怪你过分美丽》虽然是人物众多、剧情复杂的行业剧,但篇幅也未超过40集,紧凑的剧情颇受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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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过分美丽》剧照

平台对创新精品短剧和剧场化运营尝试的重视,为年轻的网生影视公司和年轻的创作团队们提供了很好的机遇。芒果TV影视中心总经理唐藩表示,芒果季风剧场非常愿意启用年轻团队来进行创作,“年轻团队他们更多是看美剧和英剧长大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去创造这样的精品短剧集,是他们一直想做,但没有发挥空间的事情。而现在我们愿意提供这个空间,我们希望打造一个新锐的剧场。”周佶认为剧集篇幅的缩短,能压缩一个项目的运作周期,以实现一种“更良性的运转”,“年轻创作者可以做‘当季’题材,而不是只能做长青、安全(很多时候也意味着传统)的项目,这样也可以增加内容的多样性。”

《摩天大楼》的出品人夏锐也提到腾讯视频对该剧的成功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们《摩天大楼》是典型的创新赛道,在16集的体量下投资是非常大的,里面有三个导演、四个编剧,那么多一线明星,拍摄周期三个半月。现在的成果来自于腾讯平台真金白银的投入,没有这样的投入也成就不了《摩天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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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楼》剧照

从收益的角度来看,虽然短剧集体量小于长剧集,利润从数字上来看要比长剧集低一些,但并不意味着利润空间小,或者风险大。周佶表示,目前的精品短剧集,大多以平台定制为主,在制作之前需要完成预售,以确保在这样的新规格下,内容符合平台的定位需求,同时也降低了制作方的压力。对于平台来说,精品短剧是平台培养、引导用户形成付费观看习惯的重要内容阵地。“平台加码布局短剧,或将在季播模式和用户付费两方面带来变革。”从今年的《龙岭迷窟》《传闻中的陈芊芊》《隐秘的角落》等剧看来,超前点播引导用户付费已成为短剧时代的重要变现模式之一。

短视频剧成为新风口

除了我们传统认知中的短剧集,还有一种“短视频剧”——网络微短剧,也值得关注和探讨。微短剧主要出现在各大短视频内容平台上(抖音、快手),因其投入成本低、周期快、资金回笼快、互动性强,在影视行业已经成为一个新的“风口”。

2019年4月,快手短视频App上线了“快手小剧场”功能,内容分类上包含校园、都市、古风、魔幻等等。而在抖音上搜索“微剧”或者“微短剧”,也可以看到大量的相关视频。值得关注的是,除了快手、抖音、微视等短视频平台以外,优酷、爱奇艺等平台近两年来也开始布局,并且由横屏向竖屏探索。2018年,爱奇艺的竖屏短剧《生活对我下手了》颇受关注。2019年,爱奇艺发布了剧情短视频付费分账模式,对于短视频作品的要求是:竖屏为主,单集时长4-10分钟,集数不少于30集。2019年底,腾讯出品的竖屏短剧《通灵妃》开播,点击率喜人,口碑也在豆瓣上稳在了7.0分。

2020年9月,新兴网文平台米读宣布与快手就短剧IP开发达成战略合作,双方发挥各自平台的内容和资源优势,探索网络文学和短视频平台的创新合作模式。在很短的时间里,米读已经在快手上形成了自己的短视频剧账号矩阵,有主要更新古风剧情的,有专攻甜宠恋爱故事的,有奇幻猎奇类题材为主的,目前几个账号总粉丝数破1000万,点赞过3000万。米读出品的短视频剧《河神的新娘》上线36小时,播放量破4200万,《权宠刁妃》第一季总播放量破4亿。

作为米读的内容营销总监,雷爱琳直言,米读想做“不一样的影视化尝试”。孵化短视频剧,在她看来,是当下时代顺势而为的选择。“抖音、快手在年轻群体中渗透率很高,几乎是必备app。我们做短视频剧是自然而然的一种内容形态选择。”

她坦言,传统影视剧孵化周期长成本高,一个头部大项目一般3到4年的时间,动辄上亿的投资,试错成本太高。她更倾向于短视频剧这样的孵化模式,她指出,短视频剧孵化成本低等优势,改变了网文IP与影视剧改编的关系。“以前网文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后,再被制片方选择,这中间起码3到5年吧;而现在,我们米读的网文快速孵化成短视频剧,交给市场验证,粉丝的反馈、评论、需求等互动数据,我们即时提供给作者,让他们可以有针对性地调整自己的内容创作,比如人设要好玩啊,情节要更有趣啊。影视化内容能反哺网文IP的创作过程中。”

雷爱琳认为,短视频剧的最大优势,是能够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以最快速度触及观众。不过,迅速崛起的短视频剧也受到了监管部门的关注,不久前,广电总局重点网络影视剧备案后台增加了“网络微短剧”类目。未来,短视频剧的发展将愈加走向规范。

周佶总结,从今年的多部“出圈”短剧来看,精品短剧以悬疑类型拉开序幕,靠着缜密的线索,和层层拆解的悬念拉着观众,以确保在短剧的周更模式下观众的追剧黏度。“但是,短剧不是只能有悬疑。我觉得类型不是限制,恰当的选材、定调和手法可以帮助所有类型在短剧的形式上得以完成嫁接、转换。”

芒果TV方面也曾表示,未来“芒果季风”欢迎各种题材,希望题材类型能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希望剧集的表现方式上能尝试更多,“比如说我们提到的三个关键词,第一是希望有高概念,第二是希望有强剧情,能够有现实主义的观照。”

“短剧会成为一个新赛场,但很难说它会是电视剧的未来。”周佶说道,“在任何一个市场里,包括美剧,韩剧,也不是只有精品短剧,面对大众时,审美、趣味、深度的多样性是肯定要满足的,婆妈剧还是会存在。而且并不是所有的题材,所有的团队,都适合短精。”

当短剧成为一种可能性,甚至一种趋势时,在这个篇幅和规格里,年轻创作者势必能更加舒适和游刃有余地创新出精品。“希望在这个新赛场里,(创作者)能兼容内涵和娱乐性,完成一些雅俗共赏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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