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阳光从瓦片下偷溜进来,碎光落在了张清的眼皮,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醒了过来。眼神里毫无波澜,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不对,这根本算不上天花板,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张清看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只蜘蛛,正在勤奋地织着网。
张清厌恶地推了男人一把,机械般地开口道:“你忘了我已经怀孕了么?”
男人一怔,好似反应过来,从带着潮湿味道的被褥里钻了出来,眼睛里亮晶晶,“对、对不起,我忘了,清,我忘了。”
“离我远点。”
男人听话地和张清保持距离,拿过床脚灰色的毛衣套在身上,有些试探地看着她,两只手轻轻攥紧又松开,盯了会张清的肚子,又将视线已经坐起的张清本人身上。
两人沉默许久,本来低着头的张清突然抬眸,看向坐在角落的男人,“郑远。”
郑远试探地靠近了些。
张清猛地抓住郑远的手,眼里是希望,又带着渴求,“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能不能放我走?”
说着说着,张清的心防再一次崩溃,“我真的好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2
张清是被人贩子卖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大山的。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给一对老人指了路,停在路口的面包车下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她拖了进去。
她几乎都记不起来她在黑暗的车厢里待了多久,她被蒙着眼睛,用胶带贴着嘴巴,身边似乎还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女孩,隐隐地啜泣,声音稍微响一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张清被摘掉黑布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郑远。
郑远脑子不好使,小时候被烧糊了脑袋,十八岁的时候,还不会自己上厕所。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讨到媳妇的。于是,郑家父母给自己的小儿子,买了一个媳妇回来。
张清被反手绑在院子里,她嘴上的胶布没有被撕下,噎唔地叫着,眼泪不止,看着周遭一群陌生人,除开郑家以外,还有四户人家住着,再远点的村庄又要翻过山,在山的另一头了。
“郑家嫂子,这个媳妇长相还不错哩,肯定好生养,可别让她跑了。”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走样的中年妇女,她端着碗啃着里头的鱼,时不时还往旁边吐着刺。
张清听不懂他们这里的方言,闷声叫喊,最终,她把眼睛投向了蹲在她面前的年轻男人。
郑远不算难看,只不过常年在太阳底下干粗活,整个人看上去比较糙。
见张清看向他,郑远有些开心,他撕胶带的时候,甚至是小心翼翼,生怕撕疼了张清。
撕开的那一秒,张清哭着对郑远说:“求求你放了我吧,你们要钱的话,我让我爸妈给你们送过来好不好,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郑远小时候曾在临村上过几年学,普通话虽然说得不是很好,但能听懂。
听到张清的话,郑远挠挠头,又摇头,“你是阿妈买回来,做我媳妇的,我不要钱,要媳妇。”
张清崩溃,她剧烈挣扎,哭着嘶喊,“什么媳妇?!你们就是群人贩子!我有家,我有父母,你们把我绑着,他们肯定会报警来找我的!”
谁知郑远却再次摇头,“很少有人来我们这边。”
郑母听不懂普通话,但她下意识认为张清在骂自己儿子,走到张清面前狠狠就是一耳刮子,把张清给打蒙了,太阳穴嗡嗡地响着。
郑远推开自己的母亲,抱住张清的头,用俚语说着,“我媳妇,你们谁也不准碰。”
众人大笑,“傻小子会护媳妇嘞。”
张清被郑远笨拙地摁在怀里,闻到他身上有些难闻的汗味,张清昏了过去。
3
郑远对张清很好,是真的把张清当媳妇在疼。
只不过张清从来没有领情过,她一直被绑着,郑远给她送饭,张清绝食,“要我吃可以,你放了我。”
于是,郑远陪她一起绝食。
当然,等来的是郑母的一顿拳打脚踢,她心疼自己的儿子。
张清甚至想过,要不就这样被这个中年妇女给踢死算了,可她死不了,郑远护在她前头,“她是我的,你不准碰她。她会乖乖听话地,你别打她。”
郑远不让别人碰张清。久而久之,没人打她了。
可是张清,对这一家人,生理加心理的反胃,像是每天都恶心。时间越长,她的心就越沉,越死,越腐烂。
郑远允许她活动,替她解绑这天,下着暴雨,屋里漏水,张清坐着的床很快被雨水打湿,张清没有动,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很快床上有了积水。
郑远抱她下来的时候,她前段时间被自己母亲鞭打的伤口泡得发胀,手腕被麻绳绑着磨破皮,可张清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感觉不到疼痛。
郑远怕她出事,把绳子都给解了,抱她去了厨房,这么两个月下来,张清瘦脱了相,再不进食,她甚至熬不到来年春天。郑远和张清说话,她都置若未闻,就这么坐在灶头后面,看着灶口燃燃升起的火苗出神。
郑远端起一碗菜粥,舀了一口,吹了两吹,“不吃饱,你会死的。”
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张清还是听懂了,她干扯嘴角,“那正好,我可以解脱。”
郑远不解她为何要这般为难自己,但看着张清这样,他又于心不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又将勺子离得近一些,“吃,吃饱了,养好了,你走。”
张清在这一刻,恢复了神志,她扭头看向郑远,“你说真的?”
郑远心里不是很舒服,可他还是点点头。
张清吃得很慢,一勺粥都要分两次,喝多了就会吐出来。
“不要和我阿妈吵架,我不在,她打你。”
“好。”
“媳妇。”
“不要叫我媳妇,我有名字。”张清接过碗,自己拿着喝,味道有些淡,青菜似乎没有煮熟,带着一点涩感。
“我叫张清,清水的清。”张清见他迷茫的模样,拿过炭条,在灰白色的灶沿上,写下了“清”。
郑远有些激动的指着字,“学、学过。”
张清喝下半碗就饱了,她把碗还给郑远,甚至是给了他一个笑容,“真的让我回家吗?”
张清的笑容让郑远看得痴痴的,她说了什么郑远没有在意,他只有傻笑地点头,再次笨拙地将张清抱在了怀里。
4
张清想过跑,可在郑远的嘴里得知,隔壁张铁柱的老婆就是买来的,然后跑了,没跑出大山,被野兽叼走吃了。
张清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既然他这么说,想必是肯定发生过的事。
她安分了许多,郑母要她出来一起干活,张清也没有反抗。
这天,她在摞柴火时,郑母走到了她身边,在她身边绕了两圈,张清后知后觉才明白她是盯着自己的肚子在看。
张清心一慌,她最不想面对的事还是来了。
郑母用俚语说了些什么,张清虽然听不懂,可她多少还是能猜出来。
正巧郑远下田地回来,他听见自己的母亲的语气不是很好,一直吵嚷嚷地在骂张清。
待走近才听清楚在讲什么,“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给你好吃好喝供着,还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下来!”
郑远放下揹篓,又和往日一样将张清护在后头,“阿妈!”
“怎么了?我说一下有错吗?这都几个月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不会还没......”
郑母说着说着眼睛逐渐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食指狠狠点了点郑远的脑门,语气满是不争气,“阿妈给你买媳妇是让你来谈恋爱的吗?是给我们郑家传宗接代来着!”
郑远虽然有些傻里傻气,但好歹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他憨憨地笑了两声,也看向一旁的张清。
张清被看得一阵恶寒,她知道,一旦她怀孕,她是彻底逃不了了。
郑母的动作很快,没等张清回过神,她又把张清给锁在了屋子里,还把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给叫了回来。
“我不是你媳妇!”张清尖叫。
“你是的!”郑远在这一点上格外的执拗。
“我不是!我是被拐来的!我是被你们强迫的!我一点都不愿意留在这里!你们是人贩子!你们都是混蛋!”
5
郑远听到张清的话,自然是不肯答应张清离开的。
他的脸耷拉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拉过张清的手,“清,我可以给你去镇上买点好玩的东西,还能给孩子挑衣服。”
张清泪流满面,没有挣脱,郑远说的去镇上,不是带她去,而是替她去。
“郑远,你之前说,会让我离开,是骗我的吗?”
郑远低下头,去摸了摸张清微微隆起的小腹,答非所问,“你有我们的孩子了。”
“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你留着,我走行吗?”
“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我也不能没有我爸妈!”张清感觉到自己的口腔有了铁锈味,“你之前说的这么好听,你就是个骗子。”
郑远有些委屈,“你那时候快饿死了。”
顿了顿,郑远补充,“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张清冷笑,闭了眼,不再说话。
入冬。
郑远将家里唯一一床棉花被给了张清。
张清的活,郑远全都包了。
邻居都说,张清有福气,郑家那傻儿子会疼媳妇。
张清在这边呆的这段时间,能听懂一些这边的哩语。
她一直觉得郑远不傻,不让张清离开他视线范围内的表现,让张清后颈发凉。
眼见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张清想逃跑的心也越来越强烈。
可现在连郑远,都不听她的话了。
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她和郑远的睡觉的屋子。
张清冷静下来,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才是自己的筹码,至少这几个月,她是安全的。
郑远对自己好,张清很清楚。
如果放在她生活的世界里,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动感情。
但现在生活的这个地方,她只感觉到无比恐惧。
她正在掉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事情的转机在第二年的春天,张清怀孕八个月的时候。
这座接近于全封闭的大山,来了一支登山驴友队。(小说名:《拐妻》,作者:不喜芦苇。来自【公号:dudiangushi】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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