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是金陵十二钗正册人物之一,养生堂弃婴、穷宦养女却成为了富贵侯门家族的儿媳妇,正值貌美如花、青春年少时却一病不起,成为正册中第一个香消玉殒的金钗,她可以说是一个最神秘的女子。
这个神秘女子玉殒之后,在她那豪华奢靡的丧仪中,有五个人表现得不同寻常,十分奇怪,也可以说出人意料,甚是离谱。
一、哭的泪人一般的公公贾珍
按常理来讲,在恩爱情深的夫妻关系中,妻子早早地亡故,有锥心之痛的莫若丈夫了。但是,秦可卿死后,贾氏众人蜂拥而至宁国府时,看到的悲痛欲绝的并非秦可卿的丈夫贾蓉,而是“哭的泪人一般”的公公贾珍。
在《红楼梦》中,会流泪的男人也只有被视作混世魔王的贾宝玉了。而在秦可卿的葬礼中,贾珍这个身为贾氏宗族族长、已经有儿成年的油腻大叔的泪水,却是从头流到尾的。
在秦可卿刚刚咽气时,他先是“哭的泪人一般”,答复了众人问话之后,“又哭起来”;在恳求邢王二位夫人让凤姐料理丧事时,“说着滚下泪来”。被泪水“淹没”的贾珍,由于过于悲痛,体力不支还不得不拄个拐踱迎来送往。
贾珍并不是单单地洒一洒眼泪表一表感情上的悲痛,而且还是“真金白银”的大把烧钱。秦可卿的葬礼可以说是极度的奢华,比后来贾珍父亲贾敬的葬礼操办的都盛大,停灵时间顶格最长,棺木用的是亲王的标准,就像他说的那样“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贾珍的一系列行为俨然是夫妻或者恋人关系才有的表现,作为公公,如此种种,不免让人疑窦丛生。这是为何呢?
通过《红楼梦》著名的批书人脂砚斋的评批中,我们可以得知,当初怜香惜玉的脂砚斋,不忍心秦可卿这样的妙人头顶着污秽不堪的屎盆子,让曹公删去了其与公公贾珍不伦之事的相关回目,也就是涉及“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遗簪”等内容。
虽然做了删改,曹公还是有意无意地在字里行间留下了蛛丝马迹,比如焦大罪骂中的“爬灰”。秦可卿的病实际上是对这种不伦关系的恐惧、羞耻、愤怒、无助等等多种情绪的郁结,所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秦可卿亡故,令贾珍伤心的不仅是失了儿媳妇,十之八九的原因是失了“情人”的悲痛,佳人难再得、岂不泪如雨,甚至“恨不得代秦氏而死”。
二、突然抱病的婆婆尤氏
尤氏和秦可卿这对婆媳的关系,在书中似乎是不咸不淡的。说婆媳关系好吧,二人同时正面出场只是陪着凤姐打了一回牌,没有任何言语交流;说婆媳关系不好吧,在第九回中尤氏又和贾珍对秦可卿的病情进行了大段的言语交流,也表现出了心疼和关爱。
但是,秦可卿一咽气,尤氏便犯了胃疼旧疾,不能理事。如此巧合,难道尤氏是因为失去了一位好儿媳伤心而引发旧疾吗?显然是不能成立的,尤氏是贾珍的继室夫人,并不是贾蓉的亲妈,继儿媳病亡虽悲亦不至此。
在87版电视剧《红楼梦》中,第五集中添加了一段书中没有的情节:宝珠辨簪。尤氏无意间在贾珍的书房中发现了一支碧玉簪,唤来秦可卿的丫鬟宝珠辨认,宝珠肯定为秦可卿之物后,尤氏手抚胸口、双眼流泪,显然她知道了这根簪子背后的不堪。
辨簪不久,秦可卿便病亡了,尤氏也病了。尤氏的病有一半是真的被气着,有一半是对贾珍的强烈不满,用“病”作为挡箭牌,使其在丧事操办中“撂挑子”的行为看起来合情合理。
而87版的这段改编,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据脂砚斋批语中提到的“更衣”“遗簪”等情节连缀而成。可见尤氏之病,并非生理之病,乃是知晓真相后的心病。
三、不声不响的丈夫贾蓉
爱妻病亡,身为丈夫的贾蓉应该是这场丧仪的主角,戏份应该很多。但是在秦可卿的丧仪中,作为丈夫的贾蓉几乎是失语失踪状态,他唯一的戏份是父亲贾珍用一千二百两银子,为他捐了个龙禁尉的虚职。
秦可卿与贾蓉的夫妻关系也很奇怪,这对小夫妻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二人唯一勉为其难地称之为交集的是,贾蓉领着张太医到卧房为秦可卿把脉。秦可卿在凤姐探病时,对与贾蓉的夫妻关系进行了一句话概述“......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
秦可卿和贾蓉真的是相敬如宾吗?可能性太小了,像贾蓉这种花花公子,与自己的姨娘尤二姐、尤三姐不清不楚的,与家里的丫鬟媳妇肆意调笑,整日里沾花惹草,怎么会对秦可卿一往情深呢?
秦可卿如此说辞,也应了张太医的话,“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不愿把自己的不如意让外人知道。对于秦可卿的早亡,贾蓉的心中显然没有多少波澜,所以才会“不声不响”。
四、反应过激的丫鬟瑞珠
瑞珠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在秦可卿病亡之后,竟然以触柱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从表面看,瑞珠的触柱俨然是主仆情深、殉主而去的义举。秦可卿本来在贾氏家族中的口碑相当不错,在对下人方面,众人都记着她的好,“......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所以瑞珠触柱身亡后,众人既觉得“此事可罕”,但是联系到秦可卿善待下人的品性,也觉得合情,所以“合族人也都称叹”。
在《红楼梦》中,主仆情深的例子也不少,例如凤姐和平儿、黛玉和紫鹃,她们主仆之间比秦可卿和瑞珠之间的感情更胜一筹,平儿和紫鹃也未达到殉主的地步,何况瑞珠呢。
还有秦可卿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宝珠,看到瑞珠自杀后,也赶忙“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秦可卿的灵柩停灵在铁槛寺后,宝珠宁可呆在寺中枯坐守灵也不愿再回宁府了。
二人在秦可卿死后为什么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呢?那是因为一种对未来深入骨髓的恐惧。二人作为秦可卿的贴身丫鬟,对秦可卿与贾珍的“爬灰”之事是想不知道也难。一旦秦可卿病亡,瑞珠和宝珠就成了贾珍身边的“定时炸弹”。
为了防止这样的极端的丑事败露,贾珍不可能放过她们,她们呆在宁府也只有死路一条。胆战心惊、无能为力的两个小姑娘情急之下,只能选择死亡和逃避。
五、一笑到底的弟弟秦钟
秦可卿和秦钟是标准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弟”,秦可卿是秦业在养生堂抱养的女儿,秦钟是秦业的老来子。二人没有在血缘意义上的姐弟关系,但是毕竟在一个家里生活过多年,应该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秦钟之所以能到贾府的私塾里借读,并得到贾母、凤姐等人的礼遇,完全是得益于秦可卿的情面。秦可卿对秦钟是不错的,因为秦钟在学堂里受了欺负,秦可卿也是伤心不已的。
然而,在秦可卿病亡之后,秦钟的表现完全是一个人事不知的荒唐孩子。当宝玉带他到凤姐处清净休息时,秦钟看到凤姐处理用对牌事情时,笑着问凤姐“你们两府里都是这牌,倘或别人私弄一个,支了银子跑了,怎样?”,完全看不出悲伤的情绪。
在送葬途中,看到农家的丫头,“秦钟暗拉宝玉笑道:此卿大有意趣”。看到水月庵的智能儿,秦钟更是与宝玉用一杯茶,调笑了半天。更有甚者,在暂歇水月庵的晚上,秦钟竟然强拉智能儿偷情。
他一系列的“神操作”,好像死的是别人,不是他的姐姐一般,一副十足没心没肺的模样。秦钟这样的荒唐表现,应该是与他的父亲秦业有莫大的关系。
作为老来子,秦业肯定对秦钟是百般宠溺,只是一味地给予爱而没有给予应有的教育与引导,这样环境成长起来的孩子只知道索取“爱”,没有“爱”别人的能力,通俗地讲就是不知道感恩,是一种不健全的人格。在现代社会,这样的例子也不少,是值得家长们反思的。
作者:温暖前行,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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