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曹雪芹笔下描绘了无数优秀女子,尤其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人,皆是出身豪门,地位尊贵的千金小姐,人前人后的高光人物,但也有那么几个出身贫寒却品性高雅,风度不俗的女子,她们的出现,让红楼一书更加多姿多彩,邢岫烟便是其中之一。
邢岫烟是荣国府大太太邢夫人的娘家侄女,四十九回中与薛宝琴等人一同出场,她随父母进京,是为了投靠姑母邢夫人。既是来投靠,可知邢岫烟一家生计之艰难。
但即便如此,邢岫烟却也从未抱怨,更没有向谁诉过苦,借过钱,可知她是个懂事知礼,能守得住清贫的好女孩儿。
邢岫烟与薛宝琴等人一同进入贾府,因宝琴光芒太盛,她并未引起贾母等人注意,也许家道贫寒的她,衣着淡薄灰素,没有锦绣华服那般亮眼,自然不能引人注目。又或者是因为姑妈邢夫人的关系,使得贾母等人对她有一种本能的疏远。
俗语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端庄稳重,自持淡雅,不争不抢的邢岫烟,在贾府暂住下来之后,随着彼此认识和了解的加深,很快她就得到了薛姨妈、王夫人、贾宝玉、薛宝钗、贾探春等人的看重。
薛姨妈看她生得端雅稳重,且家道贫寒,是个钗荆裙布的女儿,一开始准备说给自己的儿子薛蟠为妻。后来又担心自己儿子糟蹋了人家女儿,最终说与自己的侄儿,也就是薛宝琴的哥哥薛蝌。
邢岫烟跟随父母进京,本是投奔姑母,哪里想到,自己的姻缘在冥冥中注定。邢岫烟和薛蝌两人,一个甘守清贫,一个人品极好,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岫烟以贫寒的出身,能够嫁到四大家族中的薛家,凭的正是她高雅恬淡的纯良品行,和与世无争浓淡由他的人生态度。
王熙凤这样强势的女管家,也觉得邢岫烟是温厚可疼之人,宝玉说她如野鹤闲云一般,探春看到了她的寒素,更是第一时间送了一块碧玉佩给她,宝钗在得知岫烟典衣之后,更是暗中相助,并给她许多建议。
邢岫烟曾与妙玉做了十年邻居,其所学皆是妙玉所授,而妙玉本是个万人皆不入她目、不合时宜之人,能被她看上眼的人不多,然而邢岫烟却能亦师亦友地与她相交十年,可知岫烟人品之贵重,品性之高洁。
我们常说,人穷志短,穷人家的孩子,生活在富裕亲戚之家,往往敏感自卑,畏首畏尾,处处抬不起头,然而我们从邢岫烟身上,完全看不到这些。
她情愿自己挨冻,也不去求人。有任何委屈,都自己扛,从不分辨什么,更不招惹是非,搬弄口舌。她活得清白,纯净,淡然,不卑不亢。
她不似迎春那般懦弱,没有探春那般强势,也没有林黛玉那样多愁善感,史湘云那般洒脱不羁,更不像宝钗那样处处周到妥帖。她能把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处理好,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准则。像一枝墙角独自开放的寒梅,悠悠散发着自己的暗香。
她似乎总是站在人群之外,远离热闹喧嚣,保持着自己内心的一份宁静。她与众人交往,犹如君子之交,不过分热情,也不十分疏远,总是保持最合适的距离。宝玉问她妙玉拜帖的事,她也会耐心解答。宝钗问她衣服的事,她也并不隐瞒。
她每月从月例里拿出一两银子给父母,宁可自己偷偷把冬衣当了,以打发迎春房里的下人,也绝不会去麻烦任何人。邢夫人悭吝自私,对这个侄女并不在意,但岫烟也毫无怨言,在其生病时,还在身边朝夕侍奉。可知岫烟为人之恬淡、温厚,从不与他人计较。
平儿的镯子丢了,众人便首先怀疑到邢岫烟的丫鬟身上,不为别的,只因为贫穷。虽然最后查到是宝玉屋里的丫鬟所偷,但聪慧淡然如岫烟,事后未必不知道众人曾怀疑过她的丫鬟,但她并未因此而说过什么。她深知寄人篱下的不易和无奈,对于这些,自然也不会计较很多。
她虽然出场不多,也很难引起他人注意,却因其端雅稳重、恬淡随性、温厚可亲、与世无争的品行,赢得了身边姊妹的看重,得到了长辈的喜欢,也因此结下一段好姻缘。这一切与出身无关,却是一个人骨子里养成的风度、气质,和令人敬重的生活态度。
古诗里说: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邢岫烟的品行,恰如白云出岫,清新淡雅,聪灵俊秀,不慕荣华,甘于清贫。也正如她的诗里所说的: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这大概就是邢岫烟身上最大的魅力,客居贾府的她,不怪自己出身不好,也不怪姑母不管她,而是自己治愈自己的伤口,远离是非和人群,识大体,懂进退,不管尘世纷扰,不去计较得失,只守住自己的本心,暗自绽放,默默盛开,做一个贫穷却洁身自好的女孩。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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