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南方浴室里酣畅淋漓,我在北方澡堂里呆若木鸡。”澡堂,一直是南北差异的风暴中心。
很多人说,北方的澡堂是豪迈型,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在南方,澡堂是小家碧玉型,典型的各找各妈。南方人不懂北方人怎么做到毫无顾忌一起脱衣服,脱光了还挨着洗?而北方人则十分好客“别害羞,我来帮你搓背!”
于是,一场 #南北差异讨论之洗澡篇# 又开始了。
全国人民的背
都逃不出扬州师傅的手掌心
大部分的南方地区管洗澡叫「冲澡」「冲凉」,顾名思义就是冲一冲,这样的洗澡方式在北方人看来,未免囫囵吞枣,洗得马虎又不干净,根本称不上享受。所以在北方童鞋看来,只有北方人才搓澡,北方才是盛产搓澡师的圣地。
但他们可能没料到,在南方的很多地方也有公共澡堂的存在,里面的花样比起北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负责任的说,搓澡这件事,处在南方水陆交通枢纽的花花世界扬州,更有发言权,扬州的澡堂,才是堪称各式“大保健”的鼻祖。
搓澡作为一门手艺,最早从扬州起源,只不过搓澡这门扬州发明的手艺,在东北发扬光大了而已。全中国三线以上的城市,只要有浴池,基本上就有扬州搓澡工,可以说,扬州才是搓澡界的耶路撒冷。
追溯扬州沐浴历史,至今已有二千多年以上,天山汉墓陈列馆内西汉广陵王刘胥的墓内,就已有专门的沐浴间。里面出土了一整套的沐浴用具,从浴盆、铜壶到木浴凳,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搓澡石,可见古代扬州人的沐浴之风。
而搓澡真正进入寻常百姓的生活是在宋代。当时,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商业经济的繁荣,城市中开始出现公共澡堂,宋代吴曾的《能改斋漫录》中就有“公所在浴处,必挂壶于门”的记载,过去老扬州的浴室门口都会挂一个灯笼,中午点亮凌晨吹灭,表明本浴室开张或歇业,连小孩子都知道有句歇后语叫做“澡堂里的灯笼——天天挂”。
曾做过扬州太守的宋代文学大拿兼美食KOL苏轼,就是一名合格的澡堂子常客,还经常找人搓背。他在诗里就提到了他和扬州搓澡工的那些事~“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擦揹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意思是搓澡师傅,您可慢些搓,本宝宝还没那么多泥。
所以从史料可以看出,宋朝开始搓背就已经流行,扬州也涌现了不少搓澡师傅。不过,扬州搓澡最鼎盛时期还是在明清,彼时大运河吞吐天下盐粮,扬州成为其重要集散地,一时繁盛,澡堂业也因此得到大发展。
相传乾隆帝微服江南时,就曾在扬州体验了一把搓澡服务,结果非常满意,还当下题字:扬州搓背,天下一绝,修脚之功乃肉上雕花也。扬州搓背因此声名远播。
扬州既然是“搓澡之乡”,那么优秀的搓澡技师自然少不了。在扬州的大小澡堂,隐匿着各种搓背神人,优秀的搓澡师傅也成为澡堂镇场子的存在。
而乾隆之后,很多扬州的搓澡工离开家乡,散落在全国各地。到近现代,搓澡在东北发扬光大和东北的“浴池文化”有很大关系。建国以前,东北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有自己的职工浴池。“澡堂文化”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开始盛行起来,也让很多背井离乡的扬州搓澡师傅在东北干起了老本行。
扬州搓澡师傅也不负众望,他们从南到北,遍布四海,凭着精湛的手艺,掌控了全国人民的背。
南派搓澡的“巧”
作为南派搓澡的扛把子,扬州搓澡到底有多专业呢?
早在2012年,扬州的搓澡师傅已经走出国门,赴朝鲜进行交流传艺了。而且扬州有专门的沐浴协会,还出台了国内第一个行业标准《沐浴擦背技术要求及服务规范》和专业搓澡教材《扬州搓背工艺技术》。
扬州搓澡的顺序从头开始,依次往下,但要想让自己的灵魂来一次质的飞跃,前提要先泡。
这一点,南北的搓澡师傅难得的达成了共识。
泡澡能够让皴与皮肤质壁分离,等水汽泡开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就可以开始愉快地搓了。
扬州搓揹包含“擦背”“烫背”“敲背”三部分,其精髓是“八轻八重八周到”,主要是针对身体的不同部位,巧妙地使用不同力道。
正宗的扬州搓澡师傅不屑于用搓澡巾,他们只要一块毛巾,就能让 案 zhēn 床 bǎn 上的 bái 我 tiáo 们 zhū 在半梦半醒间飘飘欲仙。
客人进了浴池坐好或躺好,擦背师傅把干净的毛巾放入右手,连转两圈缠在手上,右手再在左手上用力拍一下,告诉客人擦背开始了。
先用左手将顾客的头发向后理一下,带毛巾的右手便在客人额上左右均匀地擦开了。
鼻子两侧、嘴唇上方、耳朵后面及脖子,整个头部仔细擦过后,再在客人脊背上来个“顺水推舟”,再原路返回来个“珍珠倒卷帘”,接着在客人背上依次来回,像农夫犁地一般一畦不漏,客人身上的污垢被堆成一段段细圆条,纷纷地往下掉,那画面又恶心又畅快。
扬州搓澡的另一个精髓就是“敲”。
这是扬州师傅们的高光时刻。他们把澡堂当舞台,人体当架子鼓,心手合一,在均匀有力马蹄声般的节奏里演绎一曲人体手鼓solo,涤荡你的灵魂。
当肉体和灵魂摆脱疲惫、虚无,达到统一平和时,这场让自己灵魂升华的搓澡仪式也就完成了。接着你就可以去享受修脚、捏脚、刮脚、喝茶等洗澡的分支项目了。
北派搓澡的“劲”
如果说南方搓澡讲究“巧”,那么北派搓澡则追求力道,所以千万不要没事瞎操心的问搓澡师傅吃饭了没……
北派搓澡,以沈阳为中心辐射东三省,洗澡对他们而言,是一场神圣的灵魂升华仪式。从洗到泡到蒸再到搓,每一个步骤都不能省,这是东北人对搓澡的敬畏。
东北搓澡的精髓是“搓”。
和南方用毛巾搓不一样,东北搓澡用的都是搓澡巾。这是号称能征服东北人灵魂的法宝:一搓入骨,二搓销魂,三搓好似天上人。
在东北,也千万别因为体表的泥太厚而心存愧疚,毕竟光溜洁净的肉体已经激不起搓澡师傅的垂青,只有少经掌锋淫浸而滋生出的大黑皴才能让他们重拾激情。
看着一绺绺灰黑的死皮落地,身体在洁净中重生的成就感遍布全身。
当然,这套流程在部分南方学子眼里形同巫术,南方空气湿润,身体皮屑混合了空气中的水汽,可以轻而易举冲掉,根本轮不到搓澡巾上场。
而北方冬季寒冷,干燥的天气很容易使代谢的死皮和污垢粘在皮肤上,洗澡时一搓就会出现一片澡泥,不经过搓澡巾洗礼怎能浴火重生。
总之...
啊,是重生啊。
除了神秘纹路、粗中带细的搓澡巾的加持,“加料”也是北派搓澡里不可缺少的一门操作。一把盐、一罐奶或是一瓶82年的拉飞兜头浇下,那种酣畅犹如黄袍加身,东北人的豪爽大气都在里头了。
反正万物皆可把洗澡人腌入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东北人搓不了的。
除了东北,老北京也是搓澡圣地。
过去,人们可以在澡堂里除了洗澡,还可以喝酒下棋、拔罐刮痧、理发修脚、斗蛐蛐、睡觉……而现在人们在澡堂可以搓麻将、按摩、亲子游戏、看电影、商务会谈等,活动丰富到你想象不到。
总之,北派洗澡已经不仅仅是一件让人肉体和精神上放松的事情,更是一件包含了社交属性的重要活动。就像电影《洗澡》里的经典台词说的:一个人在那儿淋着,哪有跟这儿泡着舒坦呐!你看看大伙儿,在澡堂子里头,说说笑笑,多热闹啊!
南北派搓澡的另一个不同,是对“泡”的环境要求不同。
虽然南北派搓澡在“泡澡”这个步骤上达成共识,但南方人泡澡是在单独的房间里,注重个人隐私,封闭性强。北方则是在大澡堂里,一丝不挂,大家都“坦诚相见”。
在北方,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哪怕是陌生人,在一起泡过搓过之后,也能获得友谊的升华。没啥害不害臊的,毕竟有事没事看你做啥,谁身上还缺了那几两肉?
随着社会的不断变化,虽然公共澡堂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但更多舒适、豪华的洗浴中心的出现,让洗澡成了一件颇具仪式感的事情。
而作为洗浴中的高光时刻:搓澡,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但不论你选择南派搓澡,还是北派搓澡——都是在给身体磨皮,为灵魂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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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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