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此静寂。又一次在睡梦中,回到儿时的小院,回到在院子里恣意奔跑的时光。
夏天。小院的清晨。抬头看到瓦蓝的天空,听见屋檐下鸽子的“咕咕”声。葡萄树的叶子湿湿的,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朝露的洗礼。园子里的月季开得正旺,浓郁的甜香满盈每一个角落。厨房的烟囱升起第一缕炊烟,细柔而轻慢。树下置一把藤椅,悠然捧卷而读。阳光正缓缓爬过窗子,日子也一点一点地从指尖的扉页间流过。
亲蔬之乐
院子的后墙边,父亲开辟了一块菜地。读书之余,我常溜进菜地。前几日盛开的黄瓜花已经萎谢,小小的黄瓜长出来了,身上带着刺儿,摸起来好扎;青辣椒长势喜人,来不及摘去吃,便任由它们继续长着,深绿中泛着红色──红辣椒的前身是青辣椒。西红柿又长胖了一圈,颜色更红艳了些,不喜欢西红柿叶子的气味──西红柿叶很少长虫,虫子也不爱闻。父亲教我施农家肥,给蔬果松土。小暑天。汗水顺着前额流到下巴颏儿,掉在绿油油的叶子上,随着叶子的颤动,滑进泥土里,瞬间消逝不见。《朱子家训》里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时候的我便懂得其意了。虽然辛苦,但能看到这些养眼的蔬菜,品尝到自己的劳动果实,甚是快乐!
捉鱼之趣
每年盛夏,逢雨季,家乡的湖常涝。为防汛,镇里修建了一条排水渠。排水渠经过我家院门外。有一年,雨量大,排水渠撑不住了。水从渠里急急地漫出来。我家前院地势较低,积水有半尺多深。对大人们来说,这无异是一场小小的“灾难”。他们赶紧收拾院子里的家什,生怕被水淹着、浸着,一边收拾,一边埋怨这鬼天气。我们这些孩子,可顾不上这些。湖里的鱼顺着水流,游进我家前院。我们忙着捉鱼!光着脚丫,弓着腰,用手去抓。呵!大鱼,小鱼,都在水里撒欢。鱼儿东躲西藏,滑腻腻的,从手中逃脱了。干脆,用盆舀。把捉到的鱼放水桶里养着,鱼儿扑腾一会儿便安静下来。那几日,捞鱼、养鱼、吃鱼,真是有趣!
夏夜之美
母亲托人买来一台金星牌的12寸黑白电视机,这可是件稀罕物。晚上,电视里正热播《射雕英雄传》。邻居家的小伙伴吃完晚饭,把碗筷一搁,嘴巴一抹,要开溜。大人问,干嘛去?看──剧!一个“剧”字,声音拉的老长,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一群孩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坐在茶几前的一排木凳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电视。随着剧情的发展,脸上的表情也变化着,时而愤怒抓狂,时而“哈哈”笑出声来。夏夜,星星在天上眨着眼,远处蛙声阵阵。院子里人影晃动,热闹非凡。两集剧播完,仍有眼睛还盯着荧屏的,巴望着再来一集。直到院子外传来大人的喊声,“都啥时候了,还不回家睡觉?”伙伴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哦,夏夜真美!
虽然离别小院已经多年,但曾经的一幕幕,仍时常在梦里重现。也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院子,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喧嚣多繁华,在记忆中,在时光深处,它总能触动我们柔软的内心。
来源: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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