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有位网友的一句话,他说他的母亲去世了,丧葬期间他没有流过泪,内心也并无太多悲伤。他很困惑,怀疑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于是,他在网上表达了这件事情。
有人回复他,说:“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使人感受到悲伤。真正让你感到伤心难过甚至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半个月前给你邮寄的被褥、还有曾经熟悉如今再也听不到的唠叨”。
“失去”不是一瞬间,而是一个冗长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虽然“失去”本身不至于让你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可当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都纷纷提醒你已经失去的时候,哪怕一个字、一句话,都让你孤独到泪流满面。
二叔就曾深深体会过失去的滋味。提起二叔,没有人不为之难过和惋惜。他说:“如今年过半百才明白,人这一辈子失去父母和孩子,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三年前,爷爷奶奶双双去世,二叔作为家里的老幺,自小多受宠爱,爷爷奶奶去世的那晚,他更是跪了一晚上,哭的眼睛都肿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二叔都接受不了他们去世的事实,还会经常去爷爷奶奶生前睡觉的屋子,一待就是一整宿。
听二叔说,奶奶生他的时候35岁,为了生下他,人差点没了。可偏偏他小时候是个不懂事的,邻居小伙伴们2说奶奶是“大龅牙”,他也跟着笑话,生怕小伙伴不跟他玩儿,他还曾责怪过她为什么会是大龅牙。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等二叔懂事之后,才明白小时候的一声声质疑和埋怨伤透了母亲的心,可母亲从未放在心上,也不曾责怪他一句。
记得有一次,二叔不听话,在外面跟人家打架。都快30岁的人了,还不听话,气的兄弟姐妹都不想管他。可唯有爷爷奶奶,托旁人买了火车票,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去了二叔所在的城市,就为了去看看二叔伤得严不严重,担心有没有人能照顾他。
听说,二叔在候车站看到腿都直不起来的二老时,扑通就跪下了,发誓回到老家,以后一定好好找一份工作,孝顺二老。
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二叔可能这辈子都在外面漂泊,无依无靠,无儿无女。
爷爷奶奶八十多岁了,二叔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们早晚有走的那一天。可即便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可真当那天到来,依然是我们心中无法承受之痛。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最为无私的。小的时候,我们是父母的心头肉,长大了,我们成了大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家庭,成为了别人依靠的对象,可在父母眼中,我们还是孩子,还是他们最疼爱的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明知道我们会经历父母的逝去,就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他们更多的陪伴。
时光并没有因为爷爷奶奶的去世而给予二叔更多的宽容。就在爷爷奶奶去世之后的第二年,二叔的女儿被检查出白血病,医生说没有希望治疗,只能回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浪费这剩下的时光。
二叔女儿还没结婚,二叔拿了家里仅剩的5万块钱,陪着女儿拍了一套婚纱照,带女儿去了她最想去的城市,看了她最想看的风景。
最后,二叔女儿去世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见。听二婶说,她是在二叔怀里没的,脸上带着微笑,没有太多遗憾。
因为爷爷奶奶去世的这个打击,头发已经半白的二叔,因为女儿的去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
二叔说,如果不是还有个小儿子,他的人生从女儿去世之后只能算是活着,没有了任何希望。可因为还有小儿子,他们只能坚持,身上的责任,时刻告诉他们夫妻两个,不能倒下,不能放弃。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不曾真正体会过,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作家叶广芩在《一个作家眼中的秦岭》中提到曾周的故事。曾周是八十年代北大生物系的大学生,外出考察时不慎从山崖跌落,人没救回来。
周年的时候,曾周清华大学毕业的父亲从老家来看他。他的父亲坐在曾周的墓碑前,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上午。
曾周父亲临走前,对着大山喊:周周,爸爸走了,爸爸年纪大了,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
其实失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失去,没有机会重新再来。
年过半百,人到中年,所求的不过是父母仍在,我们依然有尽孝的机会;不过是孩子都安安稳稳,有一份工作,有一个家庭,能够幸福且知足。
可人这一辈子,不如意十有八九。生命可贵,可也脆弱无力。我们这一生,就是在不断地失去挚爱的过程中成长。感受世间的喜乐,经历巨大的伤痛,体会这一生的酸甜苦辣,然后不断成长。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只会掩埋一切。面对失去挚爱的这一悲剧,我们唯一学会的,就是坚强。可以伤心,也避免不了哭泣。可在这之后,我们更要找到好起来的方式,勇敢地面对,哪怕是为了失去的人,也更应该好好过完这一生。
相信逝去的他们,唯一的愿望也是看到活着的人幸福,为了他们能放心,剩下的日子里,我们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珍爱自己,就是给逝去的人最好的想念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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