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位红军将领,他曾被张国焘称为“游击天才”,却又被刘伯承称作“山大王”;他是红四方面军的重要骨干,曾被众多将领称道不已,后来却被作为反面典型——他就是曾任红四方面军30军、31军军长的余天云。
在长征中他与林彪是红军九个军长中最瞩目的两个。这两个人年纪相当,都属于少年英雄。如果要说林彪是红一方面军中的“战神”的话,那么余天云绝对算得上红四方面军中的第一猛将,不管是打仗还是喝酒,竟连一向以勇猛闻名的许世友都要怵他三分。
余天云后来从历史上淡出,原因不难理解——那也是他在长征途中忽然赴死的原因。当长征快要走出草地时,在西康省的丹巴县(今属四川省)一个铁索桥上,一道身影瞬间闪过,余天云在队伍中突然纵身跳下铁索桥,消失在浪涛翻涌的丹巴马河中(一说大渡河上游的大金川)——一个浪花,他永远消失了。
一位红军高级将领,竟用自戕的方式离去,这是为什么?自他蹈水之后,这一疑问就一直盘旋在许多红军将士心头,并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据说在1958年“反教条主义”时,彭德怀以为余是被“军事教条主义”害死的。而余天云的老乡和战友、原工程兵副司令员胡奇才中将则认为余是被张国焘错误路线害死的,张国焘当年则认为余天云是被自身的毛病逼上绝路的……
余天云是湖北黄安(后改为红安)人,这里是著名的“将军县”,两任国家主席董必武、李先念,以及郑位三等许多共和国功臣,都是在这里出生的。还有8名上将、10名中将、43名少将。毫无疑问,假若余天云不死,他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将军名单中。
余天云1906年出生在贫苦农民家庭,早年曾做裁缝以维持生计。1927年11月,黄(安)麻(城)起义爆发,时为农协会员的余天云与李先念、王树声、詹才芳、陈再道等参加起义,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几年,他很快由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主力营营长。
余天云战功显赫。在鄂豫皖根据地历次反“围剿”战斗中,特别是在第三次反“围剿”的黄安战役,他出色地完成了打击援敌和突击攻城的任务。1932年3月,余天云被任命为红四方面军12师(师长陈赓)36团团长。此后,他率部参加了苏家埠战役、潢川战役等。红四方面军转移川陕的过程中,曾在枣阳、新集、漫川关一带遭到敌军围追堵截,余天云身先士卒,带头冲锋陷阵,为部队开辟通道。进入川陕后,在对付军阀田颂尧的“三路围攻”作战中,他率部重创敌军。在一次战斗中,他率两个连打退了敌人一个多旅的轮番进攻,激战三昼夜,歼敌1500余人。彼时,红四方面军的猛将与之相匹的,还有同在12师担任团长的许世友(34团)。但后来,许世友无论在脾气方面还是酒量方面,都输于余天云。余天云其人,由此可见一斑了。
不过,成也性格,败也性格,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光芒万丈,但下了战场,也不可避免地跟人产生摩擦,弄出很多问题。比如跟他搭档的第30军政委李先念,就吃过他不少苦头。
有一次,敌军火力太猛,第30军将士攻了好几次攻不下来,政委李先念急得不行,让余天云想想办法,余天云却一脸不在乎,说,你不是政委吗?给他们多开几次会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这就是余天云的真实想法,认为打仗就是打仗,谁猛谁就能赢,要政委干什么?天天开会有个屁用!
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傅钟后来评价说:“余天云思想意识一塌糊涂,有很严重的土匪行为,不注意掌握政策,有时还破坏政策……跟余天云一起的警卫员、通讯员,没有挨过他打的很少,一个通讯队一百余人,全部被他打过。”
1935年,余天云因不守纪律,被撤销军长职务,安排去红军大学学习,正是在红军大学的时候,引发了他的悲剧。
当时的红军大学校长是何畏,跟余天云很不对付,而且两人都曾经是红四方面军的军长,现在一个成了校长,一个却成了学员。善妒的余天云这下可忍不了了,两人平日关系就不好,此时却要受他领导,余在校便无时不刻的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时不时地发脾气。
有一次,余受了何畏的批评之后,气愤万分地把自己手下的几个亲信叫来喝酒发泄,几个人凑在一起,越想越气。余仗着酒劲,喊闹着要打何畏,何畏竟也吓得四处躲藏,处境狼狈之极。事后余天云被罚关禁闭。
一次,担任总教官的刘伯承讲课的时候,余天云突然发难,指责刘伯承的战术不实用,刘伯承忍了几次,最后也受不了了,说,如果不给这个人处分,我就不来上课了!张国焘虽然对余天云很器重,但也知道他这么闹是不行的,就勒令余天云当众认错,还把他关进了禁闭室。
事发之后,余天云情绪十分消沉。不料雪上加霜,同他的坏脾气差不多的妻子刘伯新(安徽六安人,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和红军,曾任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第二团团长),过草地时见其下属饥饿难耐,捕杀了藏民的一头牦牛,结果藏民上告到张国焘那里,张执行军法,枪毙了刘伯新。
此事传来,余天云万念俱灰。就这样,1936年4月,当部队行至激流边的铁索桥时,余天云也被战士们擡着走到了桥心。突然,余天云大骂了一声:“去他娘的!”一个翻身,赌气跳到江水里。
此时,这位年轻的红军将领只有30岁。据说毛泽东闻之曰:“余天云还是个娃娃嘛,想不开,寻了短见,怪不得谁。”
余天云蹈水后,尸体被打捞上来,安葬时张国焘讲了话。他首先痛悼余天云的死,并褒扬其过去的战功,称其多次负伤,不惜以个人的牺牲为革命争取胜利。随后张国焘又强调:“一般同志要经得起批评和处罚的考验,红军纪律应当严格,高级干部也应同样遵守。”应该说,张国焘的这番话还是中肯的。张后来也承认“四方面军的干部军阀习气相当严重”。然而西路军失败之后,特别是
1945年中共七大,余天云被授予革命烈士称号。余天云的悲剧已渐被遗忘,但党如何培育、管理自己的干部,如何让他们克服缺陷、避免错误,更好地发挥自身的特长及多作贡献,是今日仍需思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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