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对于唐朝有再造之恩,几乎将当时最高的官职全部当了一个遍,最后封为汾阳郡王,被尊为“尚父”。其实,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历史上比郭子仪权力更大的人并不少见,结局往往并不尽人意。但是,郭子仪历经七朝,以八十五岁高寿去世,善始善终。而且,他的子嗣绵延,代代勋贵,更令人望尘莫及。
这一切,还是在于郭子仪的为人低调和远见卓识。当他年老病重时,御史中丞卢杞登门探病,郭子仪听说后,立即让所有的家人特别是女眷们回到自己房间,客人造访期间,不得抛头露面。
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郭府上下都不明就里,依然还是有儿女们请求在旁照顾。郭子仪摆出威严的姿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而且,他反复叮嘱下人,接待卢杞的时候一定要客气,不能流露出半分异样。
等到卢杞进门,郭子仪强撑着亲自接待,勉强坐着依靠案几交谈。等到卢杞走后,家人们非常好奇,为什么老人家对于这个后生晚辈如此重视,又如此特别呢?
郭子仪这才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原来,卢杞这个人相貌十分丑陋,脸上还有一块黑色的胎记。然而,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果郭家有人笑话他,肯定会被他记恨(杞形陋而心险,左右见之必笑。若此人得权,即吾族无类矣)。所以郭子仪特别担心家人指指点点乱说话,特别是那些见惯了富家公子的女眷们。
当时就有人不以为然:“老令公您位高权重,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不成!”
郭子仪瞪了他一眼:“我当然是不怕,但我还能活几天?我只不过是为了后人考虑,不愿意将来他们遭到不测!”
郭子仪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识人的水平太高,一年后,郭子仪去世,卢杞升任御史大夫,短短十天后便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宰相。从这时候起,朝廷上下这才看清楚卢杞心狠手辣的本性。
当时朝廷中与卢杞一同为相的是著名诗人杨炎,此人很有头脑,是“两税法”的开创者,而且很能打击异己,诬陷他人。然而,就是这样的狠角色,因为说过卢杞貌丑,不愿意与之同事,立即遭到了疯狂的报复。
卢杞伙同自己的党羽,发了疯一样弹劾杨炎,就连卖房子这样的小事,也作为攻击的手段。杨炎马上被罢相,到遥远的崖州当司马。其实在古代,去那个地方就是九死一生,几乎等于半个死刑。然而,卢杞却不愿意给对手一丝翻盘的机会,他继续罗织罪名,直到杨炎被唐德宗赐死为止。
如果说对待杨炎是因为仇怨,那么卢杞对待颜真卿的行为就令人发指。因为颜真卿为人正直,不屑结党营私,行事难免得罪过卢杞。所以,卢杞打算将他排挤出朝廷,发配到遥远的州府。颜真卿年老,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艰辛,主动找到卢杞说:当年你的父亲在安史之乱中遇害,人头送到平原郡,我感念他是忠臣,都不敢用衣服擦拭他的血迹,而是亲自用舌头舔干净,难道你今天还不能容我吗?
说实话,这段话这段事极为感人,面对白发苍苍的颜真卿,卢杞装作要下跪道歉。然而,在他的心中,却升腾了送颜真卿离开人间的恶念。
当时,军阀李希烈造反,朝廷一时束手无策。按理说卢杞就应该负责,但他却向唐德宗进言说应该让德高望重的颜真卿前去劝降。要知道,谋反可是大罪,哪能凭借三言两语就回头的,卢杞这招完全是借刀杀人。可怜一代书法大家,一代忠臣颜真卿,羊入虎口,白白送命。
卢杞担任宰相期间,朝廷中许多官员受到打击。然而,失去郭子仪后的郭家却没有受到伤害,后人们这才回忆郭子仪的良苦用心,更加佩服老人家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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