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一位在美国极受重视的,黑眼睛黄皮肤的科学家遭受审讯。检察官问他:“你效忠共产主义吗?”“不”。“那你效忠谁?”“我效忠中国人民。”无论问多少次,这位科学家始终回答着这句义正辞严的话。他聪明绝顶,却极其固执,哪怕在大洋彼岸遭受着极大的屈辱和压迫,他也绝不低头,始终坚持自己的初心。
他就是钱学森。纵观钱老的一生,科学事业永远排在名利之前,为了国家的建设,铁骨铮铮,呕心沥血。中华民族跨过无数艰难岁月,才迎来春暖花开,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我们都不该忘记像钱学森这样,心系家国,贡献卓越的杰出人物。
图|钱学森
无论在中国还是世界的历史上,钱学森永远是一个不可被替代的人物。
天才科学家
1911年12月,钱学森出生于上海一个书香门第,是吴越王钱镠的第33代孙,其家族在当地是名门望族,在各个领域都走出了不少杰出的人才。
钱学森自小聪慧过人,3岁时就有惊人的记忆力,能背诵上百首唐诗,还能进行心算,5岁时,他就已经能看懂《水浒传》了。他对爸爸说:“英雄如果不是天上的星星变的,那我也可以做英雄了。”爸爸说:“你也可以做英雄,但是必须好好学习,贡献社会。”
图|钱学森
钱学森的母亲很喜欢给他讲岳飞精忠报国、映雪发奋苦读、孔融让梨这些古人的动人故事,听这些故事时,幼小的钱学森总是那么认真,稚气的脸庞上满是对古人的崇拜和向往。母亲便会教导他,要学习这些古人身上的美好品质。
钱学森的父母常常将这样的德育渗透到日常生活中,也正是这些教育,让钱学森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自己的根。
男孩子很喜欢聚在一起玩折纸飞机,看谁的纸飞机能飞得更远的游戏,每次钱学森的纸飞机总能扔得比别人远。伙伴们不服气,捡起钱学森扔出的纸飞机研究,发现他折的纸飞机很是规整,有棱有角的,飞起来能减少空气阻力。钱学森扔出去时还懂得利用风向风力,所以每次都是他扔得最准最远。
图|钱学森
这时候的钱学森还在上小学,但已经领悟到了一些空气动力学的常识。到中学时,钱学森的学习方向也转到了理工科上面,要谈起国学诗赋,他也是一位人才,但看到外国人的飞机大炮横行,他便立志要在科学领域有一番作为,为国家的科学事业出一份力。
1929年,钱学森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铁道部交通大学上海学校机械工程学院铁道工程系,在大学期间,钱学森的成绩也一直是名列前茅。
当时,留学美国成了一股热潮,1934年,钱学森也考取了清华大学留美公费生,踏上了前往美国的旅途。
图|钱学森公费留学
1935年,钱学森进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航空系学习,仅用一年的时间他就修完了所有研究生课程,获得了硕士学位。硕士毕业后,钱学森又转入加州理工学院航空系学习,师从著名的航天工程学家冯·卡门。由于成绩优异,还能解决许多同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钱学森很快就成为了冯·卡门最得意的门生。
冯·卡门这位大名鼎鼎的教授对钱学森可谓是倾尽毕生所学,他们一同研究高速空气动力学问题,一同创建了卡门--钱学森公式,这套公式让当时的物理研究领域,跨越了历史性的一大步。
在加州理工的日子,钱学森从事空气动力学、火箭、导弹等领域的研究。而在当时,火箭领域的研究还是一个相对空白的领域,钱学森和另外四名同学成立了“火箭小组”,由于其研究和实验充满危险,他们也被称为“敢死队”。
1938年,火箭小组研制的小火箭在空中运行了一分多钟,引起了美国学术界的注意,自此,火箭研究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课题,钱学森所在的这个火箭小组,被视为NASA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创始团队。
图|NASA喷气推进实验室
冯·卡门一生都为有钱学森这样一个学生感到骄傲,后来,他甚至为钱学森立传,那已经是后事了。学生为老师立传那是常事,但老师为学生立传,那是前所未闻的,更何况冯·卡门是一位在科学界人人都敬畏的大师,钱学森能得此殊荣,可见其卓越所在。冯·卡门对钱学森的评价是:“美国火箭领域中最伟大的天才之一。”
1939年,钱学森顺利获得了加州理工学院的航空博士学位和数学博士学位,并留在大学任教。28岁时,他已是享誉世界的空气动力学家。
35岁时,钱学森就成为了麻省理工学院最年轻的终身教授。许多人追求一生才得到的荣誉,钱学森在三十多岁时就拥有了。他就像科学界一颗闪闪发光的明星,周围所有人与他相比起来,都显得暗淡。
图|冯·卡门
由于成就卓著,又师出名门,钱学森成为了美国政府极其重视的科学家。他收到邀请,担任美国空军科学研究所顾问,获准参加美国的军事机密工作,可随意出入美国五角大楼。作为一个外籍人,钱学森能有这样的特权,无非是因为他过于优秀。1945年,钱学森被授予上校军衔,成为了美国最年轻的上校,待遇为年薪二十万美金。
此时的钱学森,身上挂着许多荣誉,但他在意的从不只这些。
心系祖国,却遭受迫害
钱学森在美国的十几年里,从未买过一分钱的保险,更从没想过要入美国国籍,他心系的,一直是自己的祖国。他一直把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三个箱子里,以便有机会回国的时候方便携带。老师冯·卡门到他家做客时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图|钱学森
钱学森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中国人,并不打算在美国住一辈子。”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钱学森听闻这个消息激动不已,打算马上起身回国,为国效力,然而,回国的路途远没有那么平坦。
彼时美国麦卡锡主义横行,钱学森被指控是特务,想要盗取美国机密回国,被吊销了参加机密研究的证书,美国当局还决定将他驱逐出境。1950年7月,钱学森和蒋英决定带着孩子以探亲之名回国,但美国当局却突然禁止钱学森回去,理由是他的行李中带有和美国机密密切相关的文件。美国海军次长丹尼·金布尔宣称:“钱学森无论走到哪都抵得上五个师的兵力,我宁可把他枪毙,也不能让他回国!”
钱学森只好退掉了回国的机票,在美国静待时机,但等待他的却是更残酷的迫害。1950年8月,几名警务人员闯进钱学森家中,将他非法逮捕,把他关押进特米那岛上的监狱里。在监狱中,钱学森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折磨,短短半个月时间,他的体重减轻了三十斤。
期间,妻子蒋英抱着出生不久的女儿、拉着蹒跚学步的儿子,四处寻求帮助,忍受着担忧和煎熬。9月份,美国当局收到了加州理工学院1.5万美元的保释金,并检查了他所有书籍资料后,才将他释放出狱。但是,钱学森拿不回被海关没收的800公斤书籍和笔记本,其中有他自己很珍贵的研究资料和成果。
虽然被无罪释放,但钱学森处处受到美国当局的监控,就连他妻子蒋英的一举一动,也受到了严密地监视,他们几乎被软禁了五年之久。五年里,他们的信件被人窥探,电话被人监听,还不断有人闯进他们的屋子骚扰他们,漫长的日子像浮在灰暗锐利的刀刃上,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图|老年时的钱学森与妻子蒋英
美国当局还多次举行所谓的听证会,不断审问钱学森,想逼他说出他忠于什么国家的政府。
钱学森并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他只是一个热爱自己祖国的人道主义者。面对美国当局的审问,钱学森说:“我是中国人,当然忠于中国人民。所以我忠心于对中国人民有好处的政府。”
检察官不肯放过他,穷追不舍道:“如果你回到中国大陆,你会用你的知识去帮助共产党吗?”钱学森不甘示弱:“知识是我自己的,我想帮谁就帮谁,别人管不着。”
其实,钱学森在美国只要服一下软,装装样子说自己效忠于美国政府,就不会忍受五年的屈辱折磨,可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言行不能与自己的思想背道而驰。面对一切刁难和诬陷,他始终以铁骨铮铮的姿态,给对方重重的一击。
钱学森的妻子蒋英一直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做守卫他的坚强战士。为了尽可能躲避美国特务的监视和骚扰,钱学森和蒋英带着孩子搬了五次家。蒋英这个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为了丈夫和孩子不要发生意外,辞退了保姆,一切家务活,包括照顾孩子、烧菜、打扫都由自己动手,房子的租期一到便四处去打听其他较为安全的住处。
图|钱学森与蒋英
这个原本该屹立在艺术之巅的音乐骄子,为了丈夫,自己不断向一地鸡毛的生活忍让妥协,还放弃了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只为给予丈夫最大的关怀,盼望有朝一日可举家回乡。钱学森见妻子那样勇敢地为自己挡住风雨,面对一切杂乱无章的琐事,她也能勇敢地扑上去,内心温暖而又难过。折磨他的不仅有美国当局对他身心的折磨,更有深深的无力感。
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坚毅如钱学森也没有放弃自己对物理事业的热枕。即使许多珍贵的笔记和资料都被没收,他也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一点点埋头苦干。
1953年,钱学森正式提出了物理力学概念;1954年,钱学森所著的物理著作《工程控制论》出版,在社会各界都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在空闲时,钱学森会在家里吹一支竹笛,蒋英在一旁弹吉他,用音乐去排遣心中的苦闷,这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乐器被他们演奏出了恰到好处的旋律。
艰难的回国之路
1954年,钱学森偶然在报纸上看到父亲的好友陈叔通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他是国家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他决定给这位长辈写信求救,请求他帮助自己回国。
图|周总理
这封书信艰难地跨越大洋,辗转到了陈叔通手中,读到信时,陈叔通才知道这位满腹才华的世侄为了能早日回到祖国,在异国他乡遭受到的是怎样的迫害……他将书信交给了周恩来总理及其他领导人看,引起了极大的重视,周总理坚定地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助钱学森回到中国。此后,中国代表团开始了与美国漫长的谈判之路。
中国方面要求美方释放所有被扣留的中国留学生和侨胞,美方一开始否认扣留中国公民,但当中国代表团拿出钱学森的信件时,美方便哑口无言了。
美国方面拿出一份名单,想让中国释放被拘禁的一些美国军事人员,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让钱学森等科学家能早日回国,我国大度地作出了让步,释放了4个扣押的美国飞行员,将他们遣送回美国。然而,美国对于放钱学森回国这个问题还是含糊其词。
以周总理为代表的中国代表团没有放弃与美国的谈判,在不懈的努力下,加上不惜代价释放了11名在朝鲜战争中被俘虏的美国飞行员作为交换,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才放话说:“让钱学森回去吧。”
图|钱学森
辗转许久,钱学森在1955年终于得以拿到了回国的“船票”。有人说,这张“船票”价格昂贵,因为是以15名美国飞行员作为交换的,至少值十亿美元,但用这“十亿美元的船票”能换得一个钱学森回国,还是值得的。
1955年9月,钱学森终于结束了在美国的屈辱生活,踏上了回国的旅途。由于飞机很少,回国的航班要等很久,所以钱学森和蒋英夫妇决定立即买船票回国。
买船票时,美国也不忘刁难这位科学家,船务局的售票员一听是钱学森,便说一二等舱的船票都卖完了,只有三等舱,实际上,一等舱的票还有很多,但船务局事先得到了移民局的交待。
钱学森便买了四张三等舱的船票,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登上了“克利夫兰总统号”轮船。钱学森和蒋英站在甲板上,望着这片茫茫汪洋,回望五年里充满艰辛的日日夜夜,再看着如今离大洋彼岸的祖国越来越近,内心感慨,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他们只相视一笑,“终于能回家了。”“是啊,回家了……”
图|钱学森一家
在回国的途中,中国外交部担心钱学森的安全,以他父亲的名义发了一封让他“切勿下岸”的电报,叮嘱他靠岸时先留在船上,等待接待的人到了再下船,不要轻易上岸。钱学森原本还蒙在鼓里,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听从了“父亲”的劝告,知道此事时,他的内心深受感动。
中国航天之父
归国之后,钱学森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等领导人细致的关怀,并被委以重任。
1955年底,钱学森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访问,院长陈赓问他:“钱先生,你看中国人造导弹行不行?”钱学森回答道:“外国人能干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干?”陈赓听完哈哈大笑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赓将钱学森的话转述给了彭德怀元帅,元帅听完后,对钱学森这个栋梁之材佩服不已。
图|钱学森与毛主席
1956年2月,刚回国不久的钱学森受邀参加全国政协委员的宴席,可到了现场后,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工作人员领他到第一桌,他发现在毛主席座位的右边——第一贵宾的位置,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原来,是毛主席在看宴会的名单时,把37桌的钱学森用红笔划到自己身边。
毛主席见到钱学森后,立马邀请他和自己坐在一起:“来来,学森同志,请到我身边坐。”钱学森有些局促不安地在毛主席身边坐下,他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般殊荣。
毛主席对钱学森说:“听说美国人把你当成五个师呢,在我看来啊,你比五个师的力量都大!”
宴会上,毛主席和钱学森相谈甚欢,记者拍下了他们交谈的照片,照片里,钱学森和毛主席都穿着中山装,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张照片也成了经典。此后,钱学森经常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每次吃饭时毛主席都把他叫到身边坐下。毛主席在晚年病重时,仍不忘念起钱学森。
图|毛主席接见钱学森
1956年是个关键的年份,钱学森的到来在科学界、军事界等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1月份,他连开三场讲座,给军事干部们讲《导弹概论》。那时候的中国很多人都不知道导弹为何物,钱学森的讲解,引起了贺龙、叶剑英、陈毅等元帅的极大兴趣。
钱学森知道导弹对一个国家而言有多么重要,也知道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要通过讲解来对社会高层人士进行科普,以争取科研经费。他以生动形象的语言在讲座上揭示了导弹对国家军事国防的重要性,在场许多人都被他打动。
彼时,中国研制原子弹的项目已经开始,钱学森的归来,使得导弹研制的项目也提上了日程。
此外,钱学森还提出,中国可以建造一支火箭军。这是不同于海军、陆军的新军种,是装备火箭的部队,在现代化战争中能起到重要的作用。他说,中国人现在完全有能力制造出自己的火箭。
中央军委任命钱学森为航空工业委员会的委员,钱学森还授命组建了中国第一个火箭、导弹研究所,钱学森任所长。
钱学森将身心都扑在了研制导弹和火箭的事业上,有时会一连几个月都待在基地,因此少了许多陪伴家人的时间,蒋英为此还特地到导弹基地寻找钱学森的身影。
在基地,钱学森不仅要投入研究,还要给其他人军事人员讲解相关的知识。他是个科学天才,一般人都跟不上他的思路,他便很耐心地讲两次、三次、五次。
为了培养“两弹一星”工程的人才,钱学森于1958年成立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成为大学的创始人之一。
图|中国第一颗原子弹
钱学森等人的努力没有白费,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6年10月27日,中近程导弹运载原子弹的飞行试验成功;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空爆试验成功;1970年4月24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歌曲《东方红》传遍全球……
在科技国防事业上,中国前进了一大步,再也不用遭受其他国家的核威胁。在研究过程中,钱学森起的作用很大,许多数据都是依据他的经验推断出来的,他的试验过程中的判断也十分准确,各个方面他都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在人造卫星发射前夕,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的会议结束后还特地叫住了钱学森,对他说:“学森啊,你不要太累着了……”钱学森到了晚年对周总理的关怀仍是念念不忘,他一直说,他的一生中,岳父蒋百里和周总理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1979年,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授予钱学森“杰出校友奖”,这个奖项从来都是需要获奖者到加州理工去领取的,但学院却破例将荣誉证书寄到了钱学森的家里,这是绝无仅有的。实际上,钱学森是个极有个性的人,他不去美国,还是因为当初在那里所受的屈辱得不到一个交待,他曾说:“美国方面如果不就当年的事情给我一个交待,我这辈子便不会再踏上美国的土地!”对此,这位科学巨匠说到做到。
钱学森被誉为“中国航天之父”,终其一生,他将自己的一切都贡献到了祖国的科学事业上,多少沉甸甸的奖项,都不足以褒扬他。
在生命的最后年限,钱学森也关注着国家的科学和教育事业,他说过:“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这就是著名的钱学森之问,而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答案,未来前路的探索,也是漫长而艰难的。
图|钱学森逝世时
2009年10月31日,钱学森病逝于北京,享年98岁。出殡时,三军仪仗队为其擡棺,几十万人自发上街为其送行。他逝世后的第二天,北京城降落一场大雪,宛如一曲哀歌,寄托着绵长的悲痛。
世人不会忘记一个真正的伟人,在华夏大地上,钱学森这个名字永远镌刻在每一处,永远镌刻在每个人的心里。钱学森绝不止是教科书上那几句仓促的介绍,他的生命,是一首绵延万里的,荡气回肠的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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