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陈雪波 童海华 成都报道
日前，成都天府国际机场第一阶段试飞顺利完成，成都成为继北京、上海之后，内地第三个拥有两座国际机场的城市。规模浩大的天府国际机场的建设历经了6年时间，而同在成都的一座航空主题乐园历时6年，却距离建成遥遥无期。
《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日走访位于成都天府新区的航空大世界项目建设现场发现，工地内仅有零星建筑完成地基建设，大部分地面荒草丛生，现场看不到施工迹象。
航空大世界乐园主体尚未呈现，但旁边的住宅项目已经依次建成，进入交房周期。 陈雪波/摄影
与此同时，与航空大世界相邻的住宅项目销售已接近尾声，部分商品房开始交付。
千亩工程停滞
“全球首家航空主题乐园，助力天府新区创新发展。”在天府新区武汉路东段路旁，有这样一块广告牌矗立在一处野山坡上。但这块广告牌上的文字已经褪色，也有了一些细微的破损。
早在2015年4月，中航国际就与天府新区成都直管区管委会签署《投资合作框架协议》，当年11月又签署了《关于“中航成都航空科技文化博览中心”项目的投资合作协议》，准备在当地建设航空大世界项目。根据规划，成都航空大世界项目总用地为2790亩（毛地）。其中，文体娱乐用地1050亩，商业用地280亩，居住用地约1060亩，其中包含主题乐园、飞行运动公园、航空博物馆、主题度假酒店、创客基地、主题商业等内容，预计开园后接待游客将超过每年500万人次。
2016年4月，航空大世界项目开始进入实质性施工阶段。据了解，该项目预计两年后，即2018年建成开园迎客。成都航逸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航逸科技”）为该项目的承建单位。
2017年，当时的航空大世界科技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余英介绍，航空大世界乐园里大多数的主题娱乐产品都是由航空工业的科技成果转化而来，可实现游客在游乐中领略最先进、最有趣的航空元素，切身体验触手可及的航空飞行，为大众实现航空飞行梦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平台。
但在开工数月后，这个项目的命运就迎来转折。几年前，国资委曾发文要求除16家以房地产为主业的央企外，78家不以房地产为主的央企，在完成企业自有土地开发和已实施项目等阶段性工作后，必须退出房地产业务。2015年，中央第三巡视组对中国航空工业集团进行了专项巡视后直接批评：“对中央房地产调控政策置若罔闻，项目开发禁而不止。”随后中航集团开始剥离其地产业务。
2016年12月，中航地产发布公告称，将向保利地产（600048.SH）出售包括成都航逸在内的9个资产包，本笔交易的总金额约为20.3亿元。至此，成都航空大世界换上了“保利”的牌子。
保利的入驻，并没有帮助这个乐园如期建成。直到超过规划竣工时间两年后，该项目仍处于停工状态。记者于今年1月下旬探访航空大世界工程现场看到，用绿色物料装饰的项目大门上写有“保利·航空大世界·成都”字样，但大门周围没有看到工程信息牌。
从航拍画面可以看到，在近似五边形的项目地块内有六七处混凝土地基，低洼处可见大片积水，只在西南侧有一栋建筑封顶。场地南侧有建成的游乐车轨道，但因暴露在空气中许久，轨道已经有明显锈迹。先前场地内曾放置的大型飞机模型，如今已不见踪影。大部分地面处于荒草状态，现场看不到施工人员、施工车辆。
2020年2月即有网友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质问：“航空大世界项目何时竣工验收，何时开业？”几天后天府新区在回复中称，该项目“因地块划拨未解决处于暂停状态”。并提到，保利集团在确保建设标准和运营品质达到预期，产生良好社会效益的前提下，会积极推进项目建设，尽早实现开业运营。
但随后这个项目还是没有能顺利复工，网友随后又多次质询该项目停工问题。天府新区成都管委会自然资源和规划建设局最近一次回复网友关切是在2020年1月，其中提到：“后勤区已完成竣工验收并投入使用，航空科普文化中心桩基及基础完成90%，主体完成20%，市政管线完成50%。”回复中表示，该项目责任主体需要重组，待重组后依法竞得该项目的剩余产业，将于3个月内继续开工建设，2年内建成投运。但记者了解到，至今项目责任主题未完成重组。
住宅销售收官
与航空大世界的建设陷入停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商品房建设和销售进展飞速。保利天空之城住宅项目与航空大世界仅有一路之隔，是2016年航空大世界项目中一同获批的地块，其中有洋房、跃层别墅等产品。
据保利天空之城置业顾问厉方华（化名）介绍，这个住宅项目总共有两个批次，现在一批次已经交房，二批次会在2022年6月交房，只剩下5套中叠别墅、3套下叠别墅在售，单套房源在410万元以上，快清盘了。
时间回溯到2017年12月，保利天空之城项目曾因“违反广告法”被处罚。一份官方文件显示，因该项目在围墙广告中打有“成都文旅产业新里程，全国首座航空主题乐园”内容，但不能提供相应依据，涉嫌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二十八条第（五）项之规定。
如今保利天空之城已经不再把航空大世界作为突出卖点，但在售楼处沙盘上还是可以看到这个乐园的模型，其中城堡、水池、大型飞机等清晰可见。厉方华告诉记者，天空之城也是保利开发的，但现在停工了，停工原因与“协议拿地”有关：“之前有一些地块是应该以协议价格卖给我们的，但后来这些地块卖给了其他开发商。目前保利的住宅销售的利润不够建航空大世界，后面会引入另外一个公司来继续开发这个项目。”
一位保利地产内部人士向记者否认了航空大世界与保利地产的联系。据其解释，航空大世界是集团的其他子公司在运营，航逸科技也不是保利地产旗下的公司。
但天眼查显示，航逸科技与保利天空之城的开发公司成都航逸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航逸置业”）同属于广州金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金地”）的子公司，后者为保利发展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保利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记者拨打电话发现，航逸科技与航逸置业共用同一部服务电话，工作人员也承认两个公司有直接联系。记者就航空大世界项目提出采访要求，对方留下了记者联系方式，但截至发稿未作进一步回复。
保利集团官网的公司介绍中，在“地产开发”板块下提及：“公司拥有不动产全业态的开发经验……在品牌酒店、购物中心……主题公园、旅游度假等领域，形成了自主品牌体系与标杆产品。”记者致电保利地产证券服务热线进行采访，对方向记者证实航空大世界确实属于保利地产旗下项目。记者向保利成都公司发送采访函，对方品牌部门回复称，不清楚相关情况。
根据保利集团2020年半年报显示，其在建工程成都航空大世界到当期期末账面价值5.18亿元，本期增加2295.73万元，工程预算数为25.69亿元，当时的工程进度为36.12%。
停滞历史重演
戏剧性的是，“全国首个航空主题乐园”的宣传口号在多年前的陕西阎良就曾出现过。
2010年，中航工业宣布将投资5亿元在西安市阎良区建设“航空大世界”，占地1300亩。2011年1月，该项目举行了隆重的奠基仪式。2015年，项目地址突然更改到阎良城北，原址被遗弃。这个项目在当时打出的宣传概念为“全球范围内第一个以航空为特色，规模最大、体验内容最多的大型综合航空主题乐园”。该项目原计划2015年1月动工，2016年4月对外开放。但这个乐园到后来还是未能如期建成。
航空大世界在成都启动后，延续了多舛的命运。继该项目被转让给保利之后，2019年7月，广州金地出让成都航誉科技有限公司51%的股权，被出让的公司曾是航空大世界科技文化有限公司的子公司。2020年12月底，中国航空技术国际控股有限公司以1元低价转让其所持有的航空大世界科技文化有限公司20%股权，后者在2019年的负债率已超过100%。而航空大世界科技文化有限责任公司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现在该公司已与航空大世界乐园项目没有隶属关系。
记者注意到，2020年8月1日裁判文书网上一份裁定书显示，中航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起诉成都航逸科技，裁定结果为查封成都航逸科技名下位于成都市天府新区宗土地【川（2017）不动产权第0049998号），查封期限三年，并冻结其建设银行、农业银行账户内存款，财产冻结共计5129.48万元。
记者联系到天府新区公园城市建设局，对方告诉记者，航空大世界停工的原因是有土地的手续没有办下来。这个项目的责任主体需要重组，施工单位等可能都要更换，预计在今年8月份会动工。
（编辑：冯颖祎校对：颜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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