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初，公募基金延续了去年的火热行情，新发基金一日售罄的火爆情形接连发生。在基金投资热情爆棚、抱团行情强化的同时，市场也出现对基金之间是否存在“擡轿子”的猜疑。记者就此展开了调研，“押注式投资”“挂羊头卖狗肉”等行业乱象也随之浮出水面。
公募基金销售火爆 “抱团行情”引热议
2021年初，公募基金延续了2020年的火热行情。截至1月29日，2021年1月份公募已经新发基金82只，发行份额约4157亿份。多家基金公司公告称旗下新发权益基金提前结束募集。1月4日，景顺长城、广发、中欧、富国旗下四只基金同时出现“一日售罄”的盛况。此后，易方达竞争优势企业混合更是以6.25%的申购确认比例刷新国内公募基金认购新纪录。
2019年和2020年两年基金的赚钱效应是公募基金销售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时，基金抱团也引发了公众前所未有的关注。
1月份以来，“涨指数不赚钱”“股灾式上涨”成了高频词汇。被机构投资者看好持有的大市值“白马股”“蓝筹股”涨势喜人；大量“散户”投资者手里的“小票”行情惨淡。事实上这种分化已经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2020全年上证指数上涨13.87%，沪深300指数涨27.21%，创业板指更是大涨64.96%，但全年A股涨跌幅中位数仅为为1.71%。
“大量的百亿以上的基金发出来后，无论从流动性、确定性、相对排名的安全性还是为存量基金的净值考虑，都会继续买入原来老基金持有的那些核心资产股票。这种抱团带来的赚钱效应、剪刀差和指数权重效应又进一步使得相对低位的非核心资产的资金不得不流向核心资产。”博时医疗行业基金经理葛晨称，抱团行情与三季度以来全市场头部基金公司爆款频出有关。
广发证券分析师戴康表示，“业绩好—涨幅高—资金流入”的正反馈机制助推了前期强势风格的结构性风险偏好提升，加剧了抱团效应；而部分其他性质的资金或也随即形成了“学习者”效应。
抱团趋势已成，引发公众猜测，“抱团”是否是健康的市场形态。
“擡轿子”“挂羊头卖狗肉”“押注式投资” 公募基金可能有哪些坑？
火爆的公募基金行情，以及“股灾式上涨”的抱团行情，引发了市场的诸多猜测，如“抱团”是否是行业在“擡轿子”？记者进行了相关调查。此外，记者也在调研中发现了公募基金行业的其他“潜规则”，如 “挂羊头卖狗肉”“押注式投资”等。
——擡轿子。“基金行业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通常新发基金会把自己内部老基金的持仓股再买一遍。龙头标的数量有限，买其他个股不如继续推高自己的老基金。这也是基金抱团的本质。所以新基金发的越多，基金重仓股涨得越多。”有行业人士称。
行业人士表示，通过“擡轿子”，基金公司可以打造出业绩非常亮眼的几只基金，进而打造出“明星”基金经理；而“明星”基金经理无疑将帮助基金公司吸引更多投资者。
“2014年、2015年的时候，公募基金针对市值较小、流动性也较差的股票‘擡轿子’的情况不算少见。”行业人士称。但也有行业人士也表示，“擡轿子”的现象近几年已经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以此轮“抱团”为例，基金重仓的皆为一些大市值股票。
“A股早就已经不是所谓的‘坐庄’时代，公募基金更是如此。尤其是随着大家开始关注‘白马股’或是一些特别好的大公司，‘擡轿子’其实已经是越来越难的一件事情。”深圳某大型公募基金经理对记者称。
“公募基金一般都有非常严格的交易制度和持仓制度。比如规定了基金当日成交额不能超过某只股票日均交易额的比例上限，从而避免影响股票当天的行情走势；公募基金也被要求不能持有超过某一上市公司流通股的10%等。”上述基金经理表示。
针对此番抱团，不少行业人士表示“并非乱象”。“此番基金抱团并不是说大家商量着买，而是大家各自去买，最终出现了‘抱团’的结果，因为这些股票确实是彼时好的标的。在美国等成熟市场，也有类似的针对前几大科技公司的抱团。”北京尚艺投资公司总经理王峥说。
——押注式投资。记者调研时，“押注式投资”被多个基金经理提起。2020年由蔡嵩松管理的诺安成长基金因“满仓半导体”受到争议。从2020年四季度报来看，诺安成长基金半导体的持仓占比仍然超过90%。
这种偏执某单一赛道的押注式投资在市场行情突变时面临巨大风险。Wind数据显示，最近一年这只基金年化波动率为43.74%，高于同类平均。然而这只基金依然成为了2020年三季度主动权益基金净申购份额最多的基金。自蔡嵩松2019年2月担任诺安成长的基金经理以来，基金份额自2019年二季度的13亿份增长至2020年四季度的189亿份。值得一提的是，此基金期间的赎回率维持在较高水平。
基金收益率波动大，基金赎回率又保持较高水平，“基民”赚钱难上加难。
行业人士介绍，押注式投资尤其在“结构性牛市”行情中更多出现。这种押注式投资的基金经理往往有“赌徒”心态。一旦赌赢了，基金收益率可观的同时，也让基金经理名利双收，其名下的其他老基金也会大卖。
“当然，也有可能是基金经理真的看好。但个人认为，正常情况下就算看好也不一定要做到这么高的仓位。而基金公司如果对这种投资方式没有任何约束的话，其风控体系是不完善的。”行业人士表示。
——挂羊头卖狗肉。记者调研时，多位基金经理提到了当下公募基金中存在的“挂羊头卖狗肉”现象，即公募基金重仓股与基金名称并不相符。如曾因重仓茅台获得良好收益率而“出名”的“国泰互联网基金+”；再如明星基金“易方达中小盘混合”前十大持仓股中，中小盘股票数量寥寥。
对此，行业人士表示，由于行业景气度会发生变化，基金经理为了考核期内的基金收益率以及自身排名，常常会跨领域选股。虽然有些基金已经将投资范围写在合约里，但现实中很多基金经理会打“擦边球”。
此类现象的产生，“一方面说明要加强投资者教育，当下投资者只关心基金是否赚钱，不在意基金买哪些标的。另一方面反映了基金公司是否严格遵守其契约；整个公募基金行业如何面对投资者。这其中，基金公司未来是否要加强风控，监管部门是否应该有所动作，都值得探讨。”业内人士称。
长期投资才是基金的真谛
记者了解到，基金“押注”某一板块、“挂羊头卖狗肉”、互相“擡轿子”等乱象背后，是基金公司过度追求短期“抓眼球”业绩，而不惜孤注一掷或打“擦边球”，根源则在于基金管理人与投资者利益不完全一致，让基金经理在基金管理中容易产生德道风险。
业内人士认为，未来应该从管理费收取、考核期设置等方面加强对基金管理人有效地制约，引导基金从基本面出发进行长期投资。
目前，市场中在运行的绝大部分基金管理费收取模式与基金业绩无关，这意味基金业绩无论盈亏，管理费可以旱涝保收。分析人士指出，基金应该按逐笔份额提取业绩报酬，即分档、浮动收取管理费，这样才能让基金管理人和投资者利益捆绑，而不至于进行“韧性”操作。实际上，浮动费率基金并不是公募基金行业新事物，2019年12月底兴全、国泰、富国等6家基金公司的旗下基金曾试水该模式。
此外，景顺长城基金总经理康乐认为，基金在考核上应更看重三年、五年的中长期业绩，在业绩出现波动时给予充分调整期，这样才能尽量避免基金经理在投资行为上短视化，保持与持有人利益和市场长期方向一致。
眼下运行中的公募基金近8000只，难免良莠不齐，为了避免普通基民“踩坑”，海通证券金融产品首席分析师倪韵婷建议“选择长跑的‘老司机’”，即在历史业绩中证明过自己，无论是业绩还是回撤都比较优秀，“总体看，这些基金经理大部分不会出现在当年业绩排名的头部”。此外，倪韵婷建议借助专业的评价机构去选择基金。（记者杜康 闫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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