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李煜
风诗心赏 /一书尽览中国历代诗歌精华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阙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
国破家亡的凄凉景色
这是李后主去唐归宋时作的一首《破阵子》,真可谓“泪痕血点,凝缀而成”。
《分甘余话》载钱牧斋尝以千二百金购宋椠前后《汉书》,后复售于他人。自跋云:“此书去我之日,殊难为怀,李后主去国听教坊杂曲挥泪对宫娥一段凄凉景色,约略相似。”跋语指的便是这首《破阵子》,也就足见它感人之深了。
关于后主的《破阵子》,自宋以来,批评讨论的话很多,我们可以分为两个问题来说:一是欣赏问题。最早批评这首词的是苏东坡。《志林》说:“后主既为樊若水所卖,举国与人,故当恸哭于九庙之外,谢其民而后行,顾乃挥泪宫娥,听教坊离曲?!”东坡所批评指斥的虽在后主为人方面,似与词之本身无涉,然间接实有损于词之内美,所以后人便纷纷为后主辩护,有的说:“挥泪听歌,特词人偶然语。且据煜词,挥泪本为哭庙,而离歌乃伶人见煜辞庙而自奏。”(《南唐拾遗记》)这看法便和东坡恰相反。有的虽然承认东坡的批评,但从人情一方面为后主开脱。说不独后主为然,安禄之乱,明皇迁幸:“当是时渔阳鼙鼓,惊破霓裳,天子下殿走矣,犹恋恋于梨园一曲,何异挥泪对宫娥乎?”(尤侗《西堂全集》)有的站在文学立场认为这点不独不足责,且为本色当行语,如“两般秋雨安晴笔”,“若以填词之法绳后主,则此泪对宫娥挥为有情,对宗社挥为乏味,此与宋蓉塘讥白香山诗谓忆妓多于忆民,同一腐论”。
我以为后主此泪,宗庙之大痛和宫娥之私爱两方面的成分都有,凡是认定为对宗庙挥或对宫娥挥的,都未免近乎武断不近人情。我们不必设身处地,只要统观全词和玩味“最是”二字便不难知道。国破家亡,楼空人去,种种感伤,实都包含于此一泪之中,不能分析。
一是真伪问题,最早怀疑这首词的是宋人的《瓮牖闲评》:“苏东坡以为后主失国当恸哭于庙门之外,谢其民而后行,乃对宫娥听乐,形于词句。余谓此绝非后主词也,特后人附会为之耳。观彬下江南时,后主预令宫中积薪,誓言若社稷失守,当携血肉以赴火,其属志如此。后虽不免归朝,然当是时,更有甚教坊?何对宫娥也?”《瓮牖闲评》似亦欲为后主回护,故根本否认为后主词,以摆脱东坡之讥弹。其谓绝非后主作,并无确证。按曹景建《金陵乐宫山诗》序云:“南唐初下,诸将置酒高会,乐人大恸。杀之,聚瘗此山,因得名。”又安见其时便无教坊呢?
近人任二北、戴景素亦以为非后主作,其论据约有四点:
(1)旁观口气不真切;
(2)“凤阙”二句粗鲁;
(3)《东坡志林》是伪书;
(4)《破阵子》起源不可考。
据此词失口而出,一字一泪,绝无丝毫旁观口气。至谓“凤阙”二句粗鲁,此适足以证明其为后主作,盖后主词本如生马驹不可控捉,粗服乱头,乃其本色。且此何时?此何地?犹斤斤计较于文字之修饰哉?《东坡志林》一书,虽有问题,然此条则绝对可信。以《容斋随笔》亦曾引东坡此语,而容斋为南宋初年学者,去东坡未远,当必有据。至《破阵子》一调,“云谣集杂曲子”。在后主之前,尤不足据以证明此词非后主作。
正文/萧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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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诗心赏》
萧涤非 |著
北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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