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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技术民族主义?
技术民族主义是一种从民族主义特别是国家利益角度来安排科技政策的发展理念,其核心要点是将国家发展归结为本国技术的创造与传播。
技术民族主义的基本问题是技术的世界性与民族性的关系问题,特别是如何正确处理世界先进技术与本国落后技术的政策选择问题。技术民族主义与技术全球主义的核心观念是对创新体系的理解,即是以国家为主体组建创新体系,还是以全球为主体组建创新体系。
技术民族主义主张用技术的民族性代替世界性,坚持拒斥世界先进技术以保护本国落后技术的理念或政策,它的极限形式可能导致科技霸权主义,也就是凭借非市场因素打压来自世界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
2018年10月美国商务部严禁美国公司向中兴提供技术和零部件;2020年5月以所谓“安全”为由严禁使用美国软件和设备的半导体厂对华为的供应;进入7-8月份,美国特朗普政府又要求字节跳动公司在90天内剥离TikTok在美业务。这种对一个国家的先进技术进行高密度整体“极限施压”,史不多见。一种科学技术由人类共享的全球主义开始转向技术民族主义,而且采取了它的极端形式——科技霸权主义。如果这些理念变成国际性惯例或价值标准,人类理性可能重回“中世纪”。因此,技术民族主义不得不察。
警惕技术民族主义变为科技霸权主义
不加节制的技术民族主义会滑向科技霸权主义,其受害者不仅仅是受到遏制的先进技术,而且也包括加害者自己的技术能力,它所殃及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
第一,在技术民族主义到科技霸权主义的逻辑中,技术及其知识被局限在国家利益的狭隘眼界,甚至被当成政治行为或国家利益的工具。发达国家作为人类大家庭的重要成员,也应该在知识和信息传播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尊重知识及其共享,尊重先进的技术产权。
第二,在技术民族主义到科技霸权主义的逻辑中,市场机制作为优化配置资源特别是鼓励技术创新的基本原理遭到破坏,更有违信息技术的共享多赢原则。作为市场机制的缔造者,发达国家应该成为遵守市场规则和政府不干预自由贸易的典范,信守技术交易的公平—效率准则,支持先进技术淘汰落后技术,主动放弃并抵制技术民族主义和科技霸权主义。
第三,在技术民族主义到科技霸权主义的逻辑中,发达国家向全人类许诺的正义、平等、自由等“普世价值”让位于维持现有发达国家在全世界的等级结构,围堵发展中国家进入发达国家行列。少数发达国家控制全球资源的等级制度不是理想的国际秩序。
第四,在技术民族主义到科技霸权主义的逻辑中,当本国技术领先的时候尚可宽容守制,但当面临他国技术赶超时,则深感不安直至打压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国家不可能在一切领域和一切时间段永远保持技术领先优势,让更多的国家参与技术的国际循环以创造更多的比较优势,是当代国际社会科技发展的基本经验。
技术民族主义带给我们哪些反思?
技术民族主义及科技霸权主义的围堵打压正是反思总结中国高科技发展问题的良机。
反思我们是否过于听信新自由主义或技术全球主义有关市场机制可以确保技术领先应获得优势资源配置的片面说辞,低估了技术民族主义面对本国资本(技术)被超越后的无所不用其极。就目前的国际关系看,积极参与和利用全球创新体系的同时,必须建立健全国家创新体系。
反思我们是否过于听信新自由主义及技术全球主义有关政府不干预企业自由贸易的承诺,低估了技术民族主义为保护本国资本可能对市场规则的僭越甚或霸凌。建立健全国家创新体系以及国内国外的“两个循环”,将有助于同时防范技术民族主义和技术全球主义。
反思我们是否过于听信新自由主义或技术全球主义有关以平等、公平和正义等“普世价值”来保护创新及先进技术的“西方话语”,低估了技术民族主义为围堵打压危及本国利益的先进技术可以动用任何说辞甚至无需说辞。从这个角度看,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变成内政外交话语体系,将有助于我们回应技术民族主义与技术全球主义交替甚或双重打压。
反思我们是否过于听信新自由主义或技术全球主义的观点或意见,低估了针对技术民族主义的批判话语及其观点争论。技术民族主义与技术全球主义的利弊分析、规避风险的制度设计和防范性的政策安排应该成为研究的重要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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