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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科學 紐約客筆記

阿西莫夫在他的《基地》系列小說裡構想了一門名叫心理史學的學科。心理史學由數學家謝頓創建,統計分析大量人類歷史數據,從而預測未來社會的走向,見證並推動著銀河帝國的隕落與重生。

科幻的心理史學“幻”到近乎玄學,但似乎不乏科學依據。我在讀《基地》系列的時候曾經想,如果計算機的能力大到一定程度,或許真可以將人類活動的一切變量納入統計,找出社會發展的規律。

原來,已經有人嘗試這麼做了。12月的《大西洋月刊》刊登了彼得·圖爾欽(Peter Turchin)的專訪。圖爾欽是一位俄裔美國學者,創建了一門用數據探索歷史規律的學科,取名叫Cliodynamics。Clio(克利俄)是九位繆斯女神中主管歷史的女神的名字。

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彼得·圖爾欽(Peter Turchin)

圖爾欽本是一位生態學家,專門研究昆蟲。說到昆蟲學家,外行人如我首先想到的是寫《昆蟲記》的法布爾。定居鄉間幾十年,每天潛心觀察蜜蜂的行動軌跡,點數金龜子有幾條觸鬚,分類製作蝴蝶標本,諸如此類。

但現代的昆蟲學家如圖爾欽,往往依賴計算機數據分析,來研究整個昆蟲群落和生態的變遷規律。圖爾欽發現的一些規律現在已經寫入了教科書。

人到中年,圖爾欽覺得自己對昆蟲已經研究透了,沒什麼新的疑問還需要解決,便將興趣轉向了歷史。【他拿到了大學終身教職,不給本專業上課做研究,啥正事不幹也能拿工資,好羨慕呀…】

傳統的歷史學家通過研讀歷史文獻和考古物件來研究歷史,圖爾欽覺得這種方式就像18、19世紀的昆蟲學家觀察單個昆蟲,製作標本一樣原始。他認為任何學科最終都會數學化,昆蟲學如此,歷史也不例外。

圖爾欽收集了過去10000年世界各地各種人類社會形態、階段的歷史數據,在此基礎上建立數學模型,用過去的事件驗證模型的準確率,並以此預測未來。

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對大多數人來說,2020年真的就像剛剛出版的《時代》雜誌封面,是劃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的一年;對圖爾欽來說,今年至少有一樣地方還不錯——這糟糕的一年正好驗證了他的歷史數學模型(雖然疫情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2010年,圖爾欽曾預測某些關鍵的社會和政治潮流會帶來一個不和諧的時代,美國人將經歷前所未有的動盪與凋敝。他認為到2020年左右,人們能真切體驗到這種不和諧的氣氛。最好的情況是再來一次1960、70年代的混亂,最壞的情況則是一場全面內戰。

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圖爾欽在2012年接受採訪,預言2020年會很糟。好玩的是,原來2012年的時候,大家已經覺得它是bullshit的一年了呀。

有哪些社會和政治潮流呢?圖爾欽從歷史數據中總結了三大社會弊病:膨脹的精英階層,卻沒有足夠適合他們的精英職位;大眾生活水平每況愈下;無法對自身財務負責的政府。其中,他認為第一點最要命,也最被忽視。

圖爾欽將第一點概括為精英過剩(elite over-producation)。舉個簡單的例子,沙特皇家生了那麼多王子和公主,結果沒有足夠的皇室職位和資源分配給他們,就是精英過剩。

美國沒有皇室,但美國幾十年來的經濟增長和教育普及製造了大量精英。越來越多的人獲得高級學位,越來越多的人過上富庶生活。這本是一件好事,但假如社會僅有10個崗位需要哈佛博士生,卻有100個人擁有哈佛博士學位,剩下的90個人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一個人在經濟上不屬於精英階層,依然可以在意識上將自己歸類為精英。在美國,越來越多的精英人才為了爭奪某個大律所的工作或政府議員的職位搶破了頭。競爭中敗下陣來的精英們可能轉化為反精英,和大眾聯手對付在位的精英們。

比如特朗普【又是他!】就是一個例子。他家境富有,沃頓畢業,但一言一行都在反精英。他的前顧問班農同樣如此。畢業於哈佛商學院,從投行掙了大把鈔票的班農一直被傳統政界排斥。他轉而在飽受挫折的白人男性中尋求支持,終於如願以償踏入白宮(雖然又離開了)。

精英們追求地位,大眾更關心物質生活水平。如果生活水平每況愈下,他們就更容易接受反精英的煽動,想把精英送上斷頭臺。精英們用各種優惠政策撫慰民眾,要是不奏效,就用暴力壓制。但一旦政府財務狀況出了問題,安撫和暴力都沒法實行,社會就崩潰了。

這就是圖爾欽預言的美國社會前景。他還研究了美國從1780年到2010年間的1590起動亂事件,發現社會的動盪呈現50年週期的形態,比如1870年,1920年,1970年——那麼接下來就輪到2020年了。

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圖爾欽的美國社會動盪形態圖表。

阿西莫夫的心理史學不僅能預測未來,還能製造特定事件改變未來,圖爾欽就沒這麼神了。他覺得保持社會穩定的最好方式是維持一個相對較小的精英群體,並且保證大眾生活水平持續穩定上升。

但該怎麼做到這一點,歷史數據沒有給他答案。圖爾欽只希望能通過數據建立更多歷史和社會的數學模型,讓政府在制定任何政策前都通過模型確認它不會導致未來的災難。

除了預測未來,圖爾欽還試圖用數據回答歷史學家們一直感興趣的一些問題。

比如說研究宗教的歷史學家一直在探討複雜的文明和懲罰性的神靈——會對犯道德錯誤的人類施加懲罰的神靈——之間的關係。圖爾欽和一些研究者分析了過去10000年來30個地區的414個文明社會的數據,發現往往是在複雜的文明成長起來後,才出現懲罰性的神靈。

他的另一個通過數據分析產生的歷史結論則不太受歷史學家歡迎。那就是,複雜的文明是通過戰爭產生的。人類社會經歷著達爾文生存論般的競爭,經由殘酷的戰爭選擇更復雜的社會文明形態,消滅簡單的社會形態。

未來的人類社會將是什麼樣?答案很難講,在圖爾欽眼裡,歷史不是一條進步的直線,而是處於永遠不會停止的繁榮與衰敗的循環中。

但他可以肯定,未來不會像他的母國蘇聯信奉的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人類最終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也不會像許多當代美國歷史學家相信的那樣,自由民主是人類社會的最終形態。

圖爾欽的研究在媒體和業界都引起了許多關注,但傳統歷史學家依然大都難以接受他的標新立異。大部分歷史學家相信人類社會形態多樣,不太可能找到統一的規律;還有歷史學家說圖爾欽把人當成了他以前研究的昆蟲,忽視了人類情感、信仰和策略的複雜性。

有歷史學家指出圖爾欽研究的一個致命缺點——數據量太小。他的研究只侷限於過去10000年。是的,這10000年幾乎已經涵蓋了整個人類文明社會的歷史,但嚴格說起來,如果將一個人平均一生算成50年時間,10000年就只有200個一生。對大數據研究來說,200個數據量實在太不充分了。

我一直非常喜歡講人類大歷史的書,比如賈雷德·戴蒙德的《槍炮、病菌與鋼鐵》,尤瓦爾·赫拉利的《人類簡史》【Feb.17 & 24 2020 《人類簡史》,一部世事無常,萬物皆空的歷史】。大歷史縱觀人類上下數萬年,彷彿在用上帝之眼看世界,滄海桑田只在轉瞬間。

但人類的滄海桑田,文明的興起與衰落,那許多紛繁複雜的人和事,對計算機來說只是微不足道、遠遠夠不上進行分析的量級。一想到這裡,就覺得何必管它世界未來會怎樣,不如像本週《紐約客》封面一樣,有書有貓,有網絡有亞馬遜快遞,有中餐外賣,還有一杯酒,萬事足矣。【所以,雖然這篇文章跟《紐約客》沒關係,我還是在文末貼了它的封面圖,希望大家都能享受這樣的生活。】

本期封面

“Love Life,” by Adrian Tomine

他用歷史數據,提前10年預言2020年美國會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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