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和生母趙春桂。
張作霖與髮妻趙氏夫人合葬之墓。
張學良。
編者按
張學良年少時,因為母親和所受屈辱,曾想一槍殺死父親張作霖。據長江文藝出版社《大帥府》描述,張學良年少時挺恨張作霖。張作霖三妻四妾,很少回家,偶爾回來,天黑進門,雞叫就走。張學良曾奉母命去找父親要錢,結果被兩個哨兵攔在門外說他是叫花子,他強闖差點被刺刀挑死;後母親病重他不得不再去找父親,張作霖正跟人發脾氣,話沒聽完就讓他滾,他恨得想一槍打死張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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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良
小時候總捱打
12歲前,張學良一直跟母親趙春桂生活,先在臺安,後在新民杏核店衚衕。他和母親還住在狹小的土屋裡,一鋪小炕,炕頭是母親,炕梢是姐姐。他和弟弟張學銘睡在中間。挨擠得緊緊的,把炕尿了,都說不清楚是誰尿的。張學良晚年回憶童年生活時,說,我小時候總捱打。至於總挨誰的打,沒有說,分析一下,應該是母親趙春桂。因為12歲之前,張學良與張作霖在一起的機會很少。
張學良問過媽媽,爸為什麼總也不著家,他在外邊忙什麼?媽媽說,你爸擔著朝廷的大事,領著幾百號人,又要管吃,又要管住,還得東徵西討,能隔三差五地回來看看咱們娘幾個,就算不錯了。崔先生沒跟你講過嗎?擔大事者就不能顧小家,古往今來都是這個理。
崔先生叫崔駿聲,是遼西名流,也是張學良的第一個老師。此人自視甚高,尋常人不放在眼裡,唯獨對張作霖欽佩至極。他不只一次跟張學良說,你爸是個大英雄,大英雄你明白不?往遠了說,劉邦、項羽、朱元璋都是大英雄;往近了說,左寶貴、鄧世昌也是大英雄。
張學良印象中的母親可分為兩個階段。前一階段,母親青春韶秀,臉上總是笑意盈盈,性情像一隻沒有脾氣的老花貓。媽媽的變化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張學良說不清楚。反正感覺媽媽好像突然間就變了,變得喜怒無常,變得不講道理。笑容少了,歌也不唱了,動不動就掄起巴掌,逮著腦袋打腦袋,逮著屁股打屁股,一邊打一邊說,跟你那死爹一個熊樣!於是,張學良模模糊糊地懂了,媽媽的變化好像跟爸爸有關,跟爸爸總也不回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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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父親一面很難很難
張學良七八歲的時候,趙春桂提起張作霖,還總是帶有一種諒解。總是說,你爸在吉林剿匪,隔山跨水的,回來一趟不容易。可自打張作霖進了奉天後,趙春桂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有一次,張學良聽見媽媽跟姥姥抱怨,媽你說,奉天離新民,也就一胯子遠的路,趕上好晴天,站在奉天城樓上,不用望遠鏡都看得見新民的土城牆。可他還是不回來。媽,他是不是看我老了,不想要我啦?張學良記得,媽說著說著就哭了。
這話說過不久,趙春桂就病倒了。藥喝了幾個月,眼見著人越來越瘦,最後連炕都下不來了。姐姐哭著對張學良說,弟,媽不行了,你趕緊進城去找爸,讓爸來見媽最後一面。張學良馬上換了衣服,匆匆進城。
在此之前,張學良只去過一次奉天。是媽媽讓他去的,讓他找爸要錢。他隨著一輛拉糞的馬車進的城,初冬的早晨,寒凝大地,張學良的臉凍得像個青蘿蔔,狗皮帽子的帽耳上全是白花花的清霜。張學良找到了張作霖的住處。門口兩個高大的衛兵,挺著兩把上了刺刀的長槍,往裡看,還有機槍對著門口。張學良把袖著的兩手拿出來,挺挺胸,徑直向門裡走去。衛兵把刺刀一橫,攔住張學良的去路,站住!幹什麼的?張學良嚇了一跳,怯聲說,我找我爸。衛兵歪著嘴笑了,你看我像不像你爸?張學良生氣了,我真是找我爸,我爸叫張作霖。兩個衛兵互相看了看,一起大笑,一個說,這是第幾個認爹的了?另一個說,滾!小叫花子!說著,刺刀衝著張學良的腦袋就刺過來,把張學良的狗皮帽子挑出有一丈多遠。張學良哭著回了新民,一路上把張作霖罵了有幾十遍。
有了那次的教訓,張學良離家前,把最好的衣服穿上,還帶了一塊銀元,準備關鍵時候使用。媽媽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給你爸看門的都是小鬼。
張作霖此時已租下榮厚的公館,社會形勢也不像剛入奉天時那麼緊張。張學良此次沒費什麼周折就見到了張作霖,張作霖正在房間裡大發脾氣,杯子碟子的碎片撒了一地。湯玉麟幾個人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張學良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爸”,張作霖猛地回過身,一指門外,滾!都給我滾!張學良嚇得心裡一激靈,鼓了鼓勇氣,說,爸,媽病了,病得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吧。張作霖掃了張學良一眼,皺了皺眉頭,又來煩我!你們能不能不來煩我!啊?去吧,家去吧。
張學良哭著離開了張作霖,那一刻,他恨死了張作霖,如果手裡有槍,他會毫不猶豫地給這個無情無義的父親一槍。
3
母親死前寒磣死後風光
後來,張作霖趕到杏核店衚衕時,趙春桂已經氣若遊絲。見張作霖來了,趙春桂眼中滾出幾滴眼淚,卻已然不能說話。張作霖這才埋怨:這啥時候的事?咋不早告訴我?
趙春桂慢慢搖搖頭,抬起手,指向張冠英、張學良姐弟三人。張冠英領著弟弟走到炕前,還未等說話,趙春桂眼一閉,手轟然一聲砸在炕上。
天黑時,張作霖的家人都趕到了杏核店。幾個太太中,只有二姨太盧壽萱與趙春桂在一起相處過一段日子,如今見斯人已去,留下幾個可憐的孩子,盧壽萱不由得悲從心來,啼哭不止。趙春桂的棺材是盧壽萱用私房錢買的,上好的柏木打造,匆匆忙忙油了一遍漆。張作霖繞著棺材轉了兩圈,把棺材一拍,這個不行,換一個。盧壽萱一愣,這事先也沒準備,上哪兒找好材去啊。張作霖沒回答,卻徑直出了院子。
張作霖知道新民縣最有錢的林家有一口金絲楠木的壽材,是給林老爺子準備的。張作霖剛被清廷點編時,見過那壽材,按一年刷兩遍漆算,應該已經刷了二十來遍。張作霖找到林家大少,把來意一說。林大少面露難色,老爺子近日不大好,說不上哪天就用得著呢。張作霖說,今天能不能用得上?林大少勉強一笑,你看大帥這話說的,老爺子聽了會不高興的。張作霖的話已沒有商量餘地,只要今天不用,壽材我就先拉走,告訴老爺子,等他昇天那天,我張作霖率一萬兵馬來給他送行。
趙春桂的出殯在新民縣可稱空前絕後,奉天各督撫衙門的大小官員,張作霖七個把兄弟及所部連以上軍官,日本、俄國、美國、英國、意大利的駐奉領事、商務代辦都趕到了新民。杏核店衚衕前車水馬龍,人潮洶涌,看得附近的居民都傻了眼。有的說,趙氏雖說走得早了點,可這番風光也足夠她受用了;也有的說,這張作霖官當大了,死個媳婦都這麼驚天動地的,份子錢怕也是收了老了鼻子了。偏巧這話讓張作霖聽見了,張作霖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手不是很重。說,你這人應該是個人才,能比別人想得多,等事情辦完了,你去奉天找我,給我記賬,我收一筆你記一筆。張作霖一臉正經,話也說得和和善善的,可那人聽了頓時尿了褲子,磕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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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要求死後與髮妻同埋
趙春桂被葬在了錦縣東北距縣城78裡的驛馬坊。抬棺下墓後,墓地裡一片哭聲,姐姐和張學良哭成了淚人。趙春桂的母親哭著哭著,突然一頭向張作霖撞來。姐弟倆將老太太拉住,老太太指著張作霖罵:你稱心如意了吧?沒有礙眼的了是吧?我早知道閨女跟了你,沒個好!怪我沒攔住她啊!張作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張學良扶著姥姥,看著張作霖,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怨恨。
安葬完趙春桂,張作霖在墓地的門房住了一天一夜。張學良想知道他在裡邊搗什麼鬼,可見不到他的人影,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門和窗都關得緊緊的。衛隊長祁老號守在門前,像一尊門神。第二天早上,張作霖走出門房,眼睛裡布滿血絲,一隻腿好像瘸了。他走到張學良身邊,一邊揉著那條腿,一邊說,小六子,你記住,我死後,你就把我埋在這裡。
聽了這話,張學良感覺一痛,眼淚幾欲奪眶而出。心裡半苦半酸地覺得父親總算說了句有人味的話。(黃世明)來源: 深圳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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