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斯大林提出了第一個國民經濟五年計劃,該計劃的核心就是加速實現工業化。但是對於斯大林來說實現工業化談何容易,大多數西方列強都是通過對海外殖民地的瘋狂掠奪積累財富,為工業化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然而蘇聯沒有殖民地,從1853年的克裡米亞戰爭到1914年的一戰,沙俄從來都沒有取得過真正的勝利,隨後又經歷了長達5年的殘酷內戰,社會經濟早在連年的戰火中處於崩潰的邊緣,工業產值也因為戰爭而大幅縮水。就連後來的英國首相丘吉爾在談論到斯大林剛接手蘇聯時,都不免感嘆那是一個只有木犁的俄國。
▲一戰結束後的蘇俄,此時盧布比美元的匯率已經跌至1200:1
然而面對這麼一灘爛泥,斯大林絲毫沒有膽怯,他指出蘇聯比先進國家落後了至少50到100年,而我們應該在10年內跑完這段距離。追趕西方發達國家最快捷的途徑就是大力發展重工業,發展重工業又需要大量的資金,在這種情況下斯大林提出了工農業剪刀差,全國實行計劃經濟體制的道路。通俗點來說就是國家低價從農民手中收購糧食,出口後換取大量的外匯進口先進的工業設施,同時再向民眾高價出售工業產品來換取高額的利潤,然後將這部分利潤再次投入到工業化建設當中,最後再用得到發展的工業來反哺農業,為農業提供拖拉機等機械以及化肥來提高生產力,最終惠利於所有人。
▲蘇聯工業化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過程就是在犧牲農民的利益來為工業化籌集發展資金,所以農民當然不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成果低價販賣給國家,當時蘇聯的糧食徵購過程也是非常坎坷。所以斯大林決定在全國各地實行集體化農莊,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斯大林政府卻犯下了大量的錯誤,間接導致了數年後慘絕人寰的烏克蘭大饑荒。1928年烏克蘭糧食收購量僅是1927年的四分之三,其實這就是農業政策上的問題,而斯大林卻將其歸咎於階級問題,他認為是小農經濟嚴重阻礙了農業的發展,於是斯大林決定在農村實行集體化。
▲蘇聯集體化農莊
在被譽為歐洲糧倉的烏克蘭,大部分的農民都非常的抵制農業集體化,而這其中以富農最為強烈,他們寧願把剩餘的農產品拿到自由市場上賣個好價錢,也不願意低價賤賣給政府。於是斯大林就提出了消滅富農,推進集體化的口號。隨後便強迫農民交出土地和牲畜加入集體化,若不同意等待他們的將是流放西伯利亞。然而什麼人才能算是富農,其實斯大林心中也沒有個標準,推行到農村就是幹部們往往以自己的喜好隨意的為他人按上“富農”的標籤,然後這些人被剝奪了財產後流放到了西伯利亞,而其中又有一部分人死在了流放的道路上。
▲反抗後被逮捕的烏克蘭人
從上世紀30年代開始一共有超過85萬的烏克蘭農民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亞,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種植經驗豐富的青壯年,自己努力換來的成果卻最終害了他們,有些恐慌的富農為了避免被流放不得不私自宰殺牲畜,燒燬農業器具和設施,造成了大量的資源浪費。最終人員的流放給烏克蘭的農業帶來了嚴重的衝擊,勞動力大幅下降,再加上天氣因素的影響,烏克蘭境內的糧食產量大幅下降。
▲被餓死的農民
在這種情況下政府非但沒有降低徵糧的標準,反而認為沒有收夠糧食是因為有人私藏糧食,於是斯大林政府組建了大量的徵糧隊挨家挨戶的搜糧,而徵糧隊為了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幾乎把所有的糧食都收走了,而這其中就包括了口糧和種子糧,同時政府規定私藏糧食會被處罰甚至是槍斃,在高壓下難以忍受飢餓的農民選擇起義又會被軍隊鎮壓,就在這種情況下烏克蘭大饑荒爆發了。
▲烏克蘭大饑荒時候的兒童和婦女,根據烏克蘭的統計,大饑荒一共導致了394.1萬死亡,其中91%是烏克蘭人
其實早在1931年烏克蘭大量地區就向上級報告了強行徵糧所引發的不利後果,1932年烏克蘭第一書記更是親自向斯大林發出了糧食產量不足的預警,但是都沒有受到重視。在饑荒發生後蘇聯政府又下令在沒有完成規定的糧食上交定額前,不會發放救濟糧用於消除饑荒,反而加大了糧食的出口量。當時的基輔軍區司令員都甚至出面求斯大林,卻沒有求來一顆糧食。與此同時為了維持國際形象,斯大林採用強制手段封鎖消息,拒絕非政府組織提供的糧食援助,切斷了災區和外界的一切聯繫,禁止災民外出逃荒。
▲上圖是正在上交糧食的哈薩克斯坦人,其實剛開始習慣於畜牧業的哈薩克斯坦人對僅僅上交糧食並不牴觸,後來土豆、豆製品甚至肉類都加入了上交名單,最終也讓哈薩克斯坦遭受了饑荒的重創,超過80多萬人餓死,要知道當時哈薩克斯坦人還不到400萬
隨後饑荒就如蝗蟲一樣席捲了烏克蘭大地,很多人在吃完了僅剩的口糧後吃起了樹皮和草根,吃完了樹皮和草根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到了1933年春天,人吃人現象在烏克蘭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很多村莊淪為了廢墟,勞動人口進一步減少,農業產量進一步下降,而唯一不變的就是徵糧隊和徵糧標準,就這樣在死循環中饑荒越來越嚴重。在1932年到1933年達到了高潮,根據莫斯科檔案館的統計在這兩年間平均每年死亡400萬人(這裡包括所有的死亡人數,不單單是餓死的人),而這其中又有相當一部分人是被活活餓死的,從1933年6月開始烏克蘭死亡人數更是達到了出生人數的3倍,在此後的十年內烏克蘭的人口都處在負增長的狀態。
▲大饑荒時代的烏克蘭村莊
饑荒結束後的2010年,烏克蘭上訴法院裁定,斯大林、莫洛託夫等人“策劃”的烏克蘭大饑荒,是故意針對烏克蘭的“種族大滅絕”,其實這完全就是胡說了,雖然烏克蘭大饑荒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但是斯大林的大方向卻沒有錯,在當時危機四伏的國際社會,蘇聯必須發展工業,擁有強大的現代化國防武器裝備,才能在四面環敵的二戰早期生存下來。蘇聯只用短短十年就追上了發展數十年甚至百年的西方工業化國家,在蘇德戰爭期間也正是斯大林的工業化成果為蘇聯紅軍提供了大量的現代化武器裝備,讓蘇聯紅軍有能力用鋼鐵洪流對衝德國的鋼鐵洪流,最終成功反推到柏林。
▲二戰時期蘇聯的坦克生產線
試想如果不是斯大林的工業化努力,蘇聯很難在二戰中擋住德國滾滾向前的履帶。而想在短時間內加速完成工業化,犧牲農民的利益恐怕是斯大林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吧。最後再補全丘吉爾的那句話吧,斯大林接手的是一個只有木犁的沙俄,留下的卻是一個擁有核武器的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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