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標|文
齊白石畫了一隻“傻鳥”，藏身邊40年，為何比那隻賣4.3億的還珍貴?
▲上圖為齊白石畫的鴿子。
這世上有些事上是無解的。
任你是如來，還是觀音，都無法解開。
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個死結，就算你悟空火大了，一金箍棒下去，打了個稀巴爛也是無解。
比如齊白石原來只是一個雕花的小木匠，為什麼就變成了畫家？比那些留過洋學過西畫的藝術大師名氣還要大？比那些以研究中國繪畫理論起家的一代宗師的作品還要討老百姓喜歡？
▲上圖為齊白石劇照。
就算他們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但留下的書畫，每年的成交量，齊白石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為什麼其他人都沒能趕上他？
還有發生在齊白石自己身上的事，也是無解的。比如齊白石畫蝦、畫荷花、畫壽桃是他的繪畫“三絕”，但是賣得最貴的畫，卻是他最不擅長的山水，一賣就是一兩個億。
在齊白石賣得最貴的幾幅畫作裡，竟然還有畫鳥的作品，這也不在“三絕”之列，卻賣了4.3億。總之，賣得上億的畫作裡，就是沒有他最擅長的“三絕”，這是不是很邪門？你怎麼解？無法解。
▲上圖為齊白石拍出了4.3億的畫作（局部）。
無解便是解。
誰能想到一個沒讀過書、沒受過正規教育的農村青年，他既沒有像名門望族的張大千那樣擁有顯赫的家族背景，也沒有一個在京城為官可以幫他的哥哥，更沒有機會去留洋學畫，人家20歲就揚名日本成名上海灘，他27歲才開始正式學繪畫，而且一直在農村以雕花為生。
57歲才到京城闖蕩，寄居在法源寺，想靠賣字畫謀生，卻沒人要，眼看這一生就要歇菜了，就要這樣默默無聞到死了，就要成為一個失敗者了。但因為一隻鳥而出現了轉機。
這隻鳥就是齊白石畫的“傻鳥”（見下圖），誰看了這個傻傻的樣子，誰都會覺得很好笑。
▲上圖為齊白石手稿上的“傻鳥”。
沒錯，有人說這根本不是畫，只是一幅手稿，既沒有鳥的基本造型，也沒有什麼筆法，從頭到腳一片羽毛也沒有吧，連翅膀都沒有畫，就是簡單畫了幾筆，草草勾了一個輪廓，畫面何其簡單，甚至有人說連三歲小孩都能畫得比它好，至少看去會很可愛，不會傻傻的。
大家說的都對，問題是畫得這麼差，為什麼會被齊白石私藏身邊40多年？
說起來有三大原因：
其一，這幅手稿對別人來說只是一張廢紙，對齊白石來說，卻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相當珍貴。
▲上圖為齊白石變法之前畫的花鳥。
當時57歲齊白石初到京城闖蕩，書畫沒人買，日子過得很艱難。一次，有朋友來看他，閒聊之中，齊白石低頭一看，就看見院子裡一塊石頭上的水漬，像一隻盯著他看的“傻鳥”，心頭一驚，趕緊拿紙來把它臨摹下來。
臨完後，這“傻鳥”果然和自己一樣呆頭呆腦，和自己一樣的傻嗎？齊白石從心底裡喜歡。
其二，這隻“傻鳥”，因為它是天然雕飾而成的，和畫家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是天賜之物，當然珍貴。
▲上圖為齊白石變法之前畫的鳥。
其三，齊白石時時把玩這幅手稿，提醒自己，大自然就是最美的畫，它們無處不在。它們就在你眼前，就看你能不能去發現它，所以要去發現繪畫對象的美，去表達自然有趣的東西。
這些也是他的至交陳師曾勸他改變傳統畫法的建議之一。從這隻“傻鳥”身上，齊白石悟出了繪畫因“取其神似，賦予情趣”的理念，促使他終於在衰年之際鼓起了勇氣，開始變法。
▲上圖為齊白石變法之後畫的鳥。
從此，齊白石筆下的瓜果菜蔬、花鳥草蟲、飛禽走獸，都變得可愛有趣了。從而讓齊白石的畫作雅俗共賞，人見人愛，慢慢在京城立住腳，最終成就了一代國畫大師，就連遠在西洋的著名油畫家畢加索，都對齊白石的畫作驚歎不已，一幅幅認真臨摹他的作品。
所以，齊白石才如此看重這隻“傻鳥”，也是他私藏身邊40多年的原因。
作為收藏齊白石精品較多的館院——北京畫院的齊白石紀念館，從齊白石的精品中選出了這幅手稿，把“傻鳥”設計成了“趣兒”，作為齊白石文創產品的形象代言人。
▲上圖為齊白石的形象代言人“趣兒”和紀念品。
初看“趣兒”讓人不解，齊白石畫過很多鳥，為什麼偏偏選這一幅？
要說畫鳥，齊白石在18歲時，畫的鳥就已像模像樣了，而且一生畫過很多鳥，各種種類的都有，有鸚鵡、八哥、喜鵲等等。要論形象，無論哪一幅都比這隻小鳥要好，要形有形，要氣勢有氣勢，要工筆有工筆，要寫意有寫意，為什麼偏偏選了這隻呆頭呆腦的小鳥？
▲上圖為齊白石18歲時畫的鳥。
而要論名氣，齊白石畫過一隻鷹，站在一棵松樹上，邊上還有一株老柏，取名《松柏高立圖》，兩邊寫了8個大字。這幅畫在一一年的拍賣中，拍出了4.3億元人民幣的天價。難道連它都不如這隻小鳥。
▲上圖為齊白石《松柏高立圖》。
原因就在於，這隻齊白石私藏身邊40多年的“傻鳥”，對齊白石的繪畫藝術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更是讓他堅定變法的見證之物，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沒有一幅作品可以與它相比。
這也是這隻“傻鳥”，為什麼比那隻賣4.3億的還珍貴的原因。
本文系【陳洪標寫字說畫】原創，由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傳記作家、書畫評論家陳洪標撰寫，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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