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山寨熱瑪吉亂象#引起討論，熱瑪吉正版產品由美國加州一名整形外科醫生髮明，所使用的射頻技術，最初主要用於手術中燒灼和收縮組織。
上世紀 90 年代中期，該技術被用在商業價值豐厚的皮膚美容設備上。在通過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 FDA ）認證後，成為華爾街資本的逐獵對象和點金之手。
嚴格意義上講，熱瑪吉並沒有經過雙盲隨機對照實驗驗證，但在資本一輪又一輪的推動下，20 年間，經歷融資、上市、擴張、虧損、併購、暴跌、迭代，生生死死間，最終在東方被捧上「抗衰神壇」。熱瑪吉從大洋彼岸火到了中國，今年春節甚至成為一些因疫情回不了家的年輕人，送給長輩的年貨禮物。
表象背後的類似故事，在世界的另一邊仍在繼續。
諾頓醫生
1995 年，46 歲的愛德華•諾頓（ Edward Knowlton ）在加州創業。當時沒人能想到，他的這一決定，在 25 年後的中國會掀起一場醫美風潮。
諾頓 1973 年畢業於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醫學院。1981 年，獲得美國整形外科委員會認證。
一份公開資料顯示，他曾和約翰·繆爾（ John Muir ）醫療集團簽約，成為其旗下醫院的整形外科主任。
愛德華·諾頓和熱瑪吉
圖源：視頻截圖
醫生時代的諾頓在學術上表現「活躍」。26 年間，撰寫多篇有關整形外科的科學論文，其中包括一種乳房重建術的專利。
和美國的很多醫生一樣，諾頓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私人診所。這間位於加州丹維爾( Danville ) 的整形外科診室，距著名的硅谷開車不到 40 分鐘。日後，這裡成為他第一次創業的公司註冊地。
諾頓的兩名創業夥伴分別是，斯坦福大學電子工程系博士羅傑•斯坦（ Roger A. Stein ），和婦幼醫療器械專家凱思•馬盧奈（ Keith Mullowney ）。他們起初為這家公司起名叫熱瑪吉（ Thermage. Inc ） ，這與他們即將研發的一種射頻皮膚治療設備同名。
時間往前回溯 3 年。比爾·克林頓就任美國第 42 任總統。上臺後，他大力推動美國信息高速公路法案。彼時，2.5 億美國人已經擁有 1.5 億臺電腦，相當一部分家庭已經打開了互聯網世界。
按照克林頓政府的設想，這一宏大的建設計劃實現以後，美國的生產率將因此提高 20% ~ 40% ，增加經濟效益 3.5 萬億美元。
諾頓創業的第二年，美國《商業週刊》發表一篇題為《新經濟的勝利》的文章。文章指出，技術、商業實踐和經濟政策的良性互動，能產生巨大的經濟績效。其具體表現為，快速的經濟增長和收入提高、低失業率和適度通貨膨脹。
加州硅谷成為華爾街掘金小子們的聖地。除信息技術外，與環保、生命科學相關的產業都是投資者關注的焦點。當時，甚至一些僅停留於想法層面的項目，都會成為風險投資人爭前恐後付錢的對象。
諾頓的項目很快就斬獲了第一筆 1000 萬美元的天使投資。這筆錢，被用於通過 FDA 的各項臨床試驗。
風險投資
2000 年，諾頓將公司從丹維爾( Danville )搬到海沃德( Hayward )——一個用十九世紀中葉加州著名淘金客名字命名的小城。
2 年後，熱瑪吉公司的第一代產品（ ThermaCool TC）拿到 FDA 的眼周除皺許可，並於當年 10 月正式開售。
第一代熱瑪吉 ThermaCool TC
圖源：外媒網站
這兩年間，美國經歷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互聯網泡沫破滅。納斯達克指數從 2000 年的歷史最高點 5048 一路跌到 2002 年的 1114 ，整個股市市值蒸發了三分之二。不少明星公司市值斷崖式下跌甚至關門歇業，一大批程序員失業轉行，只有不到一半的互聯網公司苟延殘喘活到了 2004 年。
不過對熱瑪吉來說，它似乎又趕到了點上。
2003 年 8 月，《華爾街日報》發表一篇名為《賭注又開始了——硅谷風險資本家開始行動》的文章。文中對股災後美國生物技術、能源和醫療器械三個領域的初創企業重新獲得投資進行報道。
其中「從無線網絡到整容，高科技初創企業的想法喚醒了風險投資家」一段，詳細描述了熱瑪吉當時的市場現狀。
在 2003 年，當時的初代熱瑪吉設備在美售價 4 萬美元，一次性探針價值為200 美元。從 2002 年獲得 FDA 批準，至 2003 年 8 月，熱瑪吉公司總共售出330臺該設備。「治療的價格取決於醫生，但僅眼部周圍一次美容的價格就在 1500 到 2000 美元之間」。
美國皮膚外科學會的當選主席羅納德·莫伊對《華爾街日報》說，他已經在大約 160 名患者的前額、臉頰、下巴、脖子和腹部嘗試了這種手術，結果各不相同，「在某些方面，結果是『顯著的』，但對其他人來說，熱瑪吉的收效甚微。」
在熱瑪吉公司的公開報告中，也有一些副作用案例，包括髮紅、腫脹，偶爾還有不均勻的凹痕效應。諾頓對此的解釋是，「這可能會很痛，所以醫生要使用局部麻醉劑」。
報道中，美國的皮膚科醫生們對熱瑪吉的研發進展持謹慎樂觀態度，「長期影響未知，如果操作不當，有燒傷的危險。要準確評估損害，可能需要 5 到 10 年」。
2001 年，時任熱瑪吉公司總裁的羅伯特·伯恩斯（ Robert Byrnes ）接受採訪時，承認除了燒傷之外，過量的熱瑪吉能量會造成患者皮膚的輕微塌陷，一種解釋是可能的脂肪溶解。「我們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好消息是，一旦這（皮膚塌陷）發生，可以使用真皮填充劑（修復）。」羅伯特說。
即便存在風險，還是有風投緊跟。2004 年，熱瑪吉公司獲得一家英國私募基金和一家日本風投基金的A輪融資，隨後兩年，該公司又從上述兩家投資者手中順利拿到 B、C 兩輪融資。
脫口秀營銷
隨著資本一輪接一輪的進入，三名創始人漸漸淡出熱瑪吉公司管理層，諾頓在董事會中退居二線。新的年輕職業經理人接手了該公司的日常事務。
2005 年，曾就職於強生公司的史蒂芬·範寧（ Stephen J.Fanning ）跳槽到熱瑪吉醫療公司，擔任總裁兼 CEO 。在強生，他從銷售代表一路晉升至醫藥器械總裁。
奧普拉在節目上展示熱瑪吉
圖源：節目視頻截圖
範寧到任後，熱瑪吉公司首位技術員工，也是熱瑪吉原型機的共同發明人米切爾·萊文森（ Mitchell ELevinson ）隨即離職，創辦了生產冷凍溶脂設備的一家新公司。日後，這裡成為不少熱瑪吉技術骨幹被裁後的棲身之所。
在 2006 年《紐約時報》的一篇報道中，範寧上任後，由熱瑪吉過度營銷所帶來的問題被首次曝光。該產品如何通過互聯網營銷抵達用戶的手段，也初露端倪。
「在奧普拉·溫弗瑞（ Oprah Winfrey ）脫口秀標榜熱瑪吉前，只有極少數美國人聽說過它」。溫弗瑞是美國著名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她的節目曾連續16年排在同類節目的首位，每天吸引 900 萬觀眾收看。
範寧告訴這位《紐約時報》記者，在最近的一次脫口秀重播後，熱瑪吉網站的日訪客量激增到 30000 人，其中「 10% 到 14% 拜訪該網站的人都會去找醫生進行熱瑪吉治療，平均消費在 3500 美元左右」。
不過，隨後有當地機構向《紐約時報》爆料，他們從醫生和病人手中蒐集到 172 份有關熱瑪吉造成問題的報告，其中包括臉部燙傷和凹陷。
這名記者採訪的一些醫生認為，熱瑪吉技術並非適合所有人，而且通過脫口秀營銷會讓治療者普遍失去風險意識，療效其實也因人而異。對此，範寧當時的迴應是，「任何醫療過程都不會完全沒風險」。
在該報道刊發 5 個月後，熱瑪吉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該年財報顯示，熱瑪吉公司用於營銷的費用為 2407 萬美元，此後這一數字逐年攀升，至 2012 年，達到 5367 萬美元。
新商業模式
在熱瑪吉上市的第二年，48 歲的麥肯錫製藥公司業務主管邁克爾·皮爾森（ Michael Pearson ），接到威朗製藥公司一位重要董事電話，請求他為正陷於困境的該公司提供諮詢。
幾年後，該公司在完成一系列併購後，成為熱瑪吉技術的實際擁有者。
當時，這位頭髮灰白、長著憨憨雙下巴的資深商業顧問，對威朗製藥業務進行一番研究後，提出了自己的大膽建議。
皮爾森的想法最終獲得了董事們的支持，他本人則於第二年跳槽到該藥企，出任 CEO 。
邁克爾·皮爾森
圖源：Canada business 網站
此前，威朗製藥是一家專注於抗癌藥和疫苗領域研發創新的加拿大藥企。深曉資本運作之術的皮爾森到任後，卻另有一番打算——走輕巧的特色產品經營，以及併購那些剛經歷殘酷研發階段後經營業績不佳的醫藥企業。以此「坐享其成」，既能免去和 FDA 鬥智鬥勇，又能專注銷售，獲得高額回報。
他對媒體前立下的願景是，8 年後讓這家藥企躋身行業前5名，其本人則要成為億萬富翁行列中的一員。
其實，早在麥肯錫製藥公司工作時期，皮爾森就研究了眾多傳統生物製藥公司的盈利模型。他的觀點是，研發新藥不但要支付高昂的人工成本和研發資金，最後能否成功先放一邊不說，單在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 FDA ）臨床試驗各期消耗的大量時間成本，就足以拖垮很多藥企。
這類想法在當時的美國企業高管中其實頗有市場。於是，威朗製藥未來的商業模式被定位在不創新研發，只抓渠道建設擴大銷售上。
在皮爾森上任的第一年，他「大刀闊斧」削減了 11% 的研發經費，第二年再度削減 50% 。與此同時，威朗製藥又將一些年銷售只有 1000 萬至 2 億美元的中小型公司，納入自己的收購目標。
隨後，這位曾在麥肯錫製藥公司工作 23 年的新CEO，從華爾街找來各路投資人捧場，其中最著名的一個，是潘興廣場資本管理公司掌門人：比爾·阿克曼（ Bill Ackman ）。
此人因投資精準毒辣，在美國金融界素有“華爾街之狼”的名聲。在去年新冠疫情爆發中，美股多次熔斷，阿克曼卻以 2700 萬美元贏得 26 億美元，收益率近百倍。
惡意收購
財報顯示，從 2008 至 2015 的六年間，威朗製藥共發起 100 多次併購，將幾十家公司收入囊中。
在獲取控制權之後，皮爾森會通過將非核心部門分割出售、裁員、削減科研經費的方式，以此快速償還併購所需債務，並將公司的利潤提升來贏得更高估值。
最近 9 年，該公司的研發支出只佔銷售額的 3% 左右，大大低於該行業 20% 以上的平均水平。
曾經的威朗製藥公司
圖源：美國紐約時報
阿克曼在一次報告中，將皮爾森與巴菲特以及《華盛頓郵報》前發行人凱瑟琳·格雷厄姆相提並論。後者曾認為調查新聞是一項高風險低迴報的活動，而將《華盛頓郵報》新聞編輯室的大部分員工解僱，其中也包括揭開「水門事件」真相的兩名普利策新聞獎獲得者，然後去購買電訊稿，來獲取內容。
在 2014 年對艾爾建（ Allergan ）公司的一次收購行動中，皮爾森與阿克曼聯手，利用潘興廣場主動型對衝基金，迅速收購了 9.7% 的股份。艾爾建公司最著名的產品是肉毒桿菌針。
在金融時報專欄作家約翰·加普看來，這符合皮爾森的一貫策略：「他喜歡皮膚病和眼科等領域的知名品牌——在這些領域，買家是病人和醫生，而不是對成本敏感的保險商和醫療體系。他計劃將艾爾建的 11 億美元研發預算削減 9 億美元，並集中研發低風險項目」。
威朗製藥中文官網現存的唯一一篇新聞通稿中，引用了該公司新聞發言人對這次併購的看法：「我們期望這次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對於我們來說，整形美容行業的潛力是無限的。大部分求美者都不希望看到自己臉上的皺紋，肉毒素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說明。」
在文末該發言人強調：「事實上，威朗製藥已經通過一連串的收購事件向世人展示了自己的野心。」
儘管最終這次惡意收購併未成功，但得益於其他一系列成功的收購，第二年也就是 2015 年 8 月 5 日，威朗製藥股價達到 262 美元，上漲超過皮爾森上任時的 1000% 。
其後，其總市值一度直衝到 1163.5 億美金，超過加拿大皇家銀行。這年 55 歲的皮爾森也終於如願以償，以 10 億美元的淨資產身登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重整旗鼓
範寧在熱瑪吉公司上市後，似乎也在為公司尋求一條擴張之路，只是資金方面一直捉襟見肘。其財報顯示，該公司進行的幾次商業合併及併購並不成功。
這其中就包括 2009 年，熱瑪吉公司與飛梭公司的一次合併。這次合併後，公司名稱改為索爾塔（ Solta ）。在拉丁文中，後者含有支付的意味。但這次合併未能改變公司整體虧損的局面。
《舊金山商業時報》的一篇報道稱，至 2013 年，索爾塔公司赤字累積已高達 1 億美元。因此不得不以每年 13.5% 的利率借貸以維持運行，而「該利率幾乎是目前垃圾債券利率的兩倍」。
同年 5 月 24 日，熱瑪吉發明人諾頓成為該公司 8 名董事中第一個離場的人。幾天後，範寧也遞交了辭呈，技術骨幹也相繼離開。2014 年 1 月，索爾塔被威朗製藥以 2.5 億美元收購。
史蒂芬·範寧（左一）在和日本合作商的聚會上
圖源：外媒網站
此前一個月，「百年老店」博士倫也被收購。
這家成立於 1853 年的公司，在上世紀 80 年代末靠隱形眼鏡打開中國市場。同樣也是由於債務纏身，在 2007 年作價 45 億美元，被美國華平投資集團收購，相關債務也一起轉移。
2013 年 5 月，正處於瘋狂併購階段的威朗製藥與華平達成協議，用 87 億美元將博士倫收購。當年 11 月，交易完成，博士倫保留了原有名稱，成為威朗製藥的一個子公司。
當時有媒體報道稱，威朗製藥完成此次收購後，除獲得不斷增長的眼保健市場外，更重要的是獲得了其此前最缺乏的中國、中東等新興市場的大規模業務，以及銷售渠道。
在上述兩家公司被收購後，作為「全球醫學美容設備領導者」的最主打產品——熱瑪吉，開始謀劃進軍亞太市場。
在 2014 年威朗製藥舉辦的投資者大會上，該公司亞洲業務副總裁託馬斯·阿皮奧（ Thomas Appio ）表達出對中國和韓國市場的很高預期。那次演講中，他給出的策略是——「利用現有的基礎設施、關係網絡和知識，進入他們的醫美市場」。
「回春雙嬌」
種種跡象顯示，在範寧離任前的最後幾個月，他也曾將視線放在對中國市場的開拓上。
2009 年，索爾塔公司的第一代熱瑪吉通過代理公司，取得中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 CFDA ）的三類醫療器械認證。目錄產品名為：射頻治療儀。
不過，由於種種原因，這項業務一直未能在中國大陸展開。直到 2013 年 4 月，索爾塔公司的另一款美容產品——飛梭（ Fraxel ）獲得中國審批。「希望這些產品的獲批，能給我們帶來中國市場的更多機會。」範寧最後一次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在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副主任醫師馮永強的印象裡，2013 年，熱瑪吉在國內醫美市場確實曾火熱過一陣子，但卻不是當時剛剛在中國大陸獲批的飛梭（ Fraxel ），而是還未經註冊的第四代熱瑪吉（ Thermage CPT System ）。
該產品涌進國內眾多民營醫院。「那時候打出的廣告是『回春雙驕』，也就是熱瑪吉加超聲刀，可以讓人重返青春。」馮永強回憶。
不過那次的熱潮非常短暫，隨後，仿冒山寨猛增，當其他競品面世後，熱瑪吉很快被其取代。
第四代熱瑪吉的註冊記錄
圖源：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
沉寂了 2 年後，第四代熱瑪吉於 2015 年 8 月 7 日獲得原中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 CFDA ）註冊許可，這次仍被劃分在最嚴格監管的三類醫療器械中。只是這回申請認證的代理人換為博士倫（上海）貿易有限公司，也是此後熱瑪吉在中國的總代理商。
股價暴跌
就在第四代熱瑪吉的一隻腳踏進中國市場大門的同時，此前風頭正勁的母公司威朗製藥卻迎來了命運拐點。
2015 年 9 月，美國大選在即，正在參選總統的希拉裡在其競選發言中，特別提到了高昂藥價給美國人民，以及美國的醫療保險制度帶來的負擔。
希拉裡當時宣稱，自己很快會推出具體方案，打壓虛高的藥價。藥價飈升成為當時的一個敏感政治議題。
不巧的是，威朗製藥被人揭露兩款心臟病藥「 Isuprel 」和「 Nitropress 」在原研發公司被收購後分別漲價 525% 和 212% 。甚至日常用的抗生素藥「 Doxycycline 」也從 2013 年 10 月的每瓶 20 美元漲到 2014 年 4 月的每瓶 1849 美元。
希拉裡隨即表示，這屬於價格欺詐。民主黨議員在參議院要求議長徹查此事。美國聯邦檢察官辦公室也要求威朗製藥提供病人援助項目、藥物分銷和定價決定等信息。
《紐約時報》報道稱，威朗製藥及其他製藥公司利用一個專業郵寄藥房網絡「 Philidor 」維持其高價藥品的銷售，並阻止病人和保險公司改用價格較低的仿製藥。
而做空機構香櫞（ Citron ）發佈了一份針對威朗製藥的研究報告，指其為「製藥業的安然」。威朗製藥從 2015 年 8 月初到 2016 年 2 月，股價暴跌 90% 多。一名公司高管也由於欺詐罪而鋃鐺入獄。
威朗製藥公司高管皮爾森等人在聽證會上接受調查。
圖源：華爾街日報
2015 年 12 月 27 日，威朗製藥放出 56 歲的皮爾森的因肺炎住院的消息。當年美國著名財經網站「 The Street 」在評選 2015 年度最差生物製藥公司 CEO 中，皮爾森以最高票（ 52% ）當選，並於次年3月被公司解僱。
其背後的華爾街投資人阿克曼主持的潘興廣場基金，在這次投資中也大敗虧輸，其一天就損失掉 10.9 億美元。
進軍亞太
經歷這次慘敗，威朗製藥的各業務線開始虧損。熱瑪吉成為僅剩的幾個仍在盈利的項目之一。
其財報顯示，2017 年 10 月，第五代熱瑪吉（Thermage FLX）通過 FDA 二類醫療器械註冊認證後，於第二年立即向亞太地區強力推廣。中國是其業務增長速度最快的一個國家。
也在同一年，中國上升為該公司第二大收入來源，超過加拿大，成為僅次美國的全球第二大市場，其中熱瑪吉帶來的利潤功不可沒。
2018 年 7 月 16 日，威朗製藥更名為博士康（ Bausch Health ），公司重心由原先的製藥向大健康靠近。一個月後，託馬斯·阿皮奧被任命為博士倫國際總裁兼聯合主管。
根據博士康 2018、2019 兩年的財報顯示 ，該公司這兩年整體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其下屬的索爾塔公司收入增長在整個博士康醫美業務體系中，卻呈逆勢增長態勢。
博士康公司的收入從 2018 年的 1.35 億美元，增長到 2019 年的 1.94 億美元。其主要增長來源，來自第五代熱瑪吉的銷售。2019 年，該產品創造收入超過 7500 萬美元。
該公司一份 2019 年的年度報告顯示，在 2018 年到 2019 年期間，其子公司索爾塔在中國香港推出了第五代熱瑪吉「 Thermage FLX 」。目前，日本、韓國、中國臺灣、菲律賓、新加坡、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中國大陸、泰國、越南和澳大利亞，「是我們市場的一部分」。
「我們預計將在下一階段，在亞洲、歐洲進一步推廣第五代熱瑪吉。在短期內，我們將根據特定國家和地區的法規註冊進行調整。」該報告這樣寫道。
2020 年前三季度，熱瑪吉成為其收入主要增長來源，而且，這一趨勢仍在加速。
博士康 2020 年第一季度的財報顯示，由於亞太地區對第五代熱瑪吉（ Thermage FLX ）的強勁需求，相關業務部門的報告收入，與 2019 年第一季度相比，增長了 34% 。
到了 2020 年第三季度，熱瑪吉特許經營權的報告收入，比 2019 年第三季度增長了 77％ 。
「偶爾治癒」獲得的一份出自正規銷售渠道的進口貨物報關單顯示，一批於 2020 年 8 月 31 日進口的第五代熱瑪吉，以「高頻皮膚美容儀」身份進入中國。
國家藥監局醫療器械註冊管理司一位工作人員在答覆「偶爾治癒」諮詢時稱，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 2014 年發佈的「 198 號文件」，並不針對某一公司，因此第五代熱瑪吉是否是「高頻皮膚美容儀」，「需要博士倫提出界定申請程序，由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醫療器械標準管理中心召開專家會後才能界定」，但「據我瞭解是沒申請（「高頻皮膚美容儀」分類）」。
知情人透露，博士倫進口的這批第五代熱瑪吉申報單價為 110155.41 元。而其最終在國內市場上的售價為 70 萬元左右。
不過也有法律人士認為，「目前對第五代熱瑪吉沒有發現特定的價格限制政策，其定價屬於企業自身生產策略和銷售策略問題。」
愛德華·諾頓的私人診所，也是熱瑪吉的誕生地
圖源：Google Map
而早在第五代熱瑪吉風靡亞太之前，愛德華·諾頓，這位創始人帶著熱瑪吉為他創造的財富離開索爾塔醫療，如法炮製再次創業。
2014 年，他發明的新美容設備據稱能精準旋轉切除過量皮膚，通過臉部皮膚「輕微損傷後的自然修復」，治療鬆弛和脂肪代謝不良。
本月初，這個被稱為「塑造臉部美學」的創新性「非手術」治療方式，被公佈已完成臨床試驗，下一步就是再次等待 FDA 的商業使用批準。
博士康、博士倫與熱瑪吉生產公司索爾塔醫療的關係圖。
撰文：鍾筱初 潘聞博
監製：李晨
封面圖來源：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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