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蘭)
“打遍天下無敵手”苗人鳳的妻子,是江南第一美女南蘭。
英雄美人,卻非良配。蓋因堪稱英雄的美人,須有俠氣,比如霸王和虞姬,韓世忠和樑紅玉,胡一刀和杜冰雪,既可以和丈夫貂裘換酒,痛飲狂歌;又可以陪丈夫赴湯蹈火,血濺五尺。
南蘭卻是一個看見殺雞都嚇得閉上眼睛的柔弱女子,她喜歡的生活,是茶清,月明,花開,飯熟,是流雲枕上合歡酒熱,是玉蘭墜地一庭蔭涼,歲月靜好,紅顏不老。
她只是個女文青。
(一)女文青心目中的自己純潔又美好
如果不是命運撥弄,南蘭和苗人鳳無論如何也到不了一起去。
南蘭的父親是個熱衷仕途的小官員,偶然得到一把寶刀,懷璧其罪,因為這把刀被惡徒盯上,丟了性命。危難中的南蘭被路過的苗人鳳搭救,從此跟了苗人鳳。
是報恩,還是找安全感?總之不是看對了眼。
南蘭是一枝江南煙雨中的杏花,要插在天青色的汝窯瓶子裡才不負芳華。苗人鳳卻頂多算一隻粗礪的供春壺,給不了妻子想要的溫存風情,偏偏還情商低,在一個女子面前表露對另一個女子類型的傾慕。
他說:“像(胡夫人)這樣的女人,要是丈夫在火裡,她一定也在火裡,丈夫在水裡,她也在水裡……”
這是一個比喻,但他和南蘭的人生裡偏就遇到過一場大火,那個時候,南蘭是自己先跑了出去。
所以苗人鳳的這句話,對南蘭來說等於是當面打臉。
南蘭接受不了。女文青的共性是認為自己純潔又美好,你可以說她一些任性,說她一些孤僻,敏感,嬌氣,奢侈,傲慢,生活能力低下等等無傷大雅的小缺點,但你不能說,她品質不好,那事關一個文青的尊嚴和價值感。
南蘭的價值感就是這樣被丈夫捏碎的。
(二)女文青對待愛情有著孤膽的熱情
女文青們對愛情,有著孤膽的熱情。
她們是一個會奮不顧身的投入,不計後果與代價,完全徹底燃燒自己的物種。
遇到愛情的時候,理性與道德都會被她們蔑視。
南蘭遇到了田歸農,就像一陣大風吹散了籠罩在她頭頂的霧霾,在田歸農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嚮往的愛情的樣子:月榭攜手,金閨畫眉,琴瑟和鳴,旖旎無限;十丈紅塵,她是那個唯一的王。讓苗人鳳站遠遠的去吧,我們要私奔。
女文青們的愛情生髮,往往基於以為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人,是自己想要成為的人,是符合自己的生命密碼的人。
在生活伴侶和靈魂知己中,她們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但不幸的是,往往她們遭逢的,不是靈魂知己,而是心靈殺手。
(三)良知是女文青的底線
田歸農攜了南蘭私奔的途中,苗人鳳帶著他們的女兒追了上來。
讓苗人鳳一刀殺了又如何?死在愛情的懷抱裡,死得其所,這是南蘭的想法。
田歸農卻是嚇得差點要跪下。
女文青們可以接受不完美,卻不能接受超出自己設想外的殘缺。
田歸農在苗人鳳面前的卑怯,就屬於南蘭意表之外。
漸漸的她更發現,她拋夫棄女跟了的人,真正圖謀的是她掌握著的財富秘密。
所謂愛情,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舞。
可以想象得出南蘭心底的寒涼。
她忍受母女分離,揹負滾滾罵名,原來只是一條上鉤的魚。她選擇的這個男人,卑劣,貪婪,還夠慫。
女文青的叛逆精神決定她們永遠不會嫁雞隨雞,她們是有堅守的底線的,這條底線的名字叫良知。
她的救命恩人和敵人性命相搏時,人人遠避,她在廳角守望。
恩人中毒時,是她把毒液吮出。
是她告訴被圍困的胡斐胡一刀夫婦墓碑後埋有寶刀,哪怕胡斐對她既鄙薄又懷疑。
就算是那場讓夫婦離心的大火,也並不能指責她什麼,對驟然而起的火,拔步逃離是人的本能反應,那個瞬間短到來不及思考。有一分鐘的緩衝,她可能就會留下陪他,就像上次他和敵人性命相搏,人人遠避,她卻留在廳角陪他一樣。
可是火起一瞬間,苗人鳳失言一瞬間。
這個枷鎖她背了一生。
到後來,她病了,不吃藥。
遺言讓把頭上從苗家帶來的的鳳釵還給苗家。
那枝鳳釵裡,就是田歸農心念了一生的藏寶圖。
她留下的另一句遺言是讓把自己的骨灰撒在路邊,任千人踩,萬人踏。
一生,她都沒原諒自己。
【作者簡介】葛巾,70後,碼字原為稻粱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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