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門》裡,活的最悲慘的莫過於楊九紅,她小時候被哥哥嫂子賣到青樓,好容易遇到白景琦,以為找到了一生的依靠,結果到了白家後,被眾人唾棄,活的連大宅門裡的貓狗都不如。
其實歸根到底,楊九紅的悲慘命運,並不是出身風塵,而是愛錯了人。
楊九紅美麗聰慧,雖然身在青樓,但為自己有著長遠的打算,就像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霸王別姬》裡的菊仙一樣,憑著出眾的資色和心機,私存了足夠贖身的錢,就等著遇到良人,脫離苦海過正常人的生活。
只可惜願望總抵不過現實殘酷,身陷泥潭的風塵女子,就算能忍受抽筋拔骨的重生之痛,也未必能修成正果。
01
白景琦被母親趕出家門後,到濟南獨自創業,無意中邂逅窯姐楊九紅,一下子便被她的美豔迷住了,日日去妓院追逐,為她一擲千金。
楊九紅對迷戀她的人已經司空見慣,但白景琦卻是個特殊的存在,真正讓楊九紅心動的,是白景琦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氣。
在一次白景琦去找楊九紅時,得知濟南提督府的馬車強行接走了楊九紅,白景琦大怒,騎馬便追車隊,還用洋槍嚇退了提督府的人,把楊九紅搶了回來,哪怕為此坐牢也在所不惜。
楊九紅錯就錯在,以為白景琦這麼做是因為對她用情至深。
孰不知,白景琦這個人爭強好勝,你越阻遏他,他越犯渾,哪管什麼提督不提督。
有個細節,在白景琦得罪濟南提督,被抓進大牢時,堂姐白玉芬去看他,問他,這樣做值得嗎?
白景琦說:“值得,為了女人什麼都值得。”
白景琦說的是“為了女人”,而不是“為了楊九紅”,這已經說明一切,他搶楊九紅,就是為賭一口氣。
楊九紅卻沒看透這點,她就等著這麼一個敢做敢當的人出現,幫助她逃脫牢籠,所以義無反顧地拿出所有積蓄為自己贖身,去找白景琦。
然而白景琦對是否接納楊九紅十分猶豫,他去找白玉芬商量,被扣在了府裡。
與其說被“扣”,還不如說白景琦故意躲了起來,因為以他的性格,誰又能把他扣留得住。
最後還是楊九紅不吃不喝,在白玉芬府門前坐了三天三夜,感動了白玉芬,這才放白景琦出來。
02
楊九紅跟白景琦在濟南短暫的生活,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直到後來白景琦回到家裡,楊九紅懷著身孕千里尋夫,她的噩夢才真正開始。
當初楊九紅對白玉芬說,自己出身下賤,沒有人把她當人,只有白景琦把她當人看。
諷刺的是,她千辛萬苦跟定那個把她當人看的男人,卻依然活得連貓狗都不如。
白景琦的母親白文氏是個十分強勢的女人,她在白家基業岌岌可危時力挽狂瀾,振興了白家。
她是大家閨秀,特別在意門風,對白景琦將窯姐帶進門這件事,認為是抹黑白家的奇恥大辱。
白文氏對兒子沒什麼辦法,於是把怒氣全都撒在了楊九紅身上。
她不給楊九紅名分地位,過年過節全家團聚,也不許楊九紅參加。
甚至楊九紅的孩子,白文氏也認為她不配撫養,命令白景琦把孩子抱到自己房裡。
母親對楊九紅做的一切,白景琦沒有反駁過一句。
更過分的是,不顧楊九紅苦苦哀求,親自把孩子硬搶過去給母親,讓楊九紅飽嘗骨肉分離之苦,母女反目一輩子沒有相認。
白文氏認為楊九紅下賤丟人,府裡的人自然上行下效,甚至楊九紅的親生女兒也以這個母親為恥,楊九紅在白家寸步難行,被牢牢釘在“窯姐”的恥辱柱上。
這種情況下,但凡白景琦能為楊九紅出一點頭,她也不會落到如此艱難的處境中。
03
楊九紅曾經無比哀怨地質疑白景琦的“孝順”:“你媽錯了你也聽啊?”
白景琦說:“對,那是我媽。”
有一次,白景琦陪母親在自家花園裡逛,恰巧碰到楊九紅也在那裡,白家二奶奶當即逼著白景琦動手,說:“給我打那個不要臉的”。
當時要不是白三爺解圍,白景琦的巴掌便落在了楊九紅的臉上。
白文氏臨死前還對楊九紅無法釋懷,留下遺囑“不許楊九紅戴孝”,徹底斷絕了楊九紅被家族承認的希望。
對母親的遺願,白景琦百分百執行,白家的貓狗都為白文氏戴了孝,唯獨楊九紅不能,楊九紅最後一點尊嚴被無情踐踏,成為大宅門裡連狗都不如的人。
白文氏過世,楊九紅的境遇並沒有多大改變,之前白文氏的丫鬟槐花成了白景琦的新姨太太。
跟楊九紅髮生爭執時,她敢當著白景琦的面罵楊九紅是“千人騎萬人跨的窯姐”,楊九紅以死相逼,白景琦才動手打了槐花,以示懲戒。
日本侵略中國時,楊九紅為了家裡的生意,女扮男裝冒險去東北運藥,而等她回來憧憬著能從此被白景琦另眼相待時,白景琦卻趁她不在時跟丫鬟香秀暗通款曲,琴瑟和諧。
即使楊九紅強烈阻撓,白景琦還是義無反顧地娶了香秀做正房夫人。
心灰意冷的楊九紅,從此之後漸漸地變得沉默了,她不再爭什麼,禮佛成了她的精神寄託。
本來之前她把外孫女何祺從女兒白佳莉身邊奪走,是想讓女兒也嘗一下骨肉分離之苦,現在也不奢望能換醒女兒的愛,她把一手帶大的何祺還給了白佳莉之後,對這個世界再沒什麼留戀,絕食後悄悄坐化,幾天後才被發現。
04
也許楊九紅想不通,自己當初如飛蛾撲火般嫁給白景琦,卻落得如此下場。
她是個可憐的人,被自己的親哥哥賣進妓院,世界對她來說,沒有光亮,唯獨遇到白景琦,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
她認為這個能為她坐牢的男人可以依靠終生,誰知她錯將白景琦的魯莽當做了真愛,傾盡所有,也要跟白景琦在一起。
她拼命爭一切可以爭的東西,努力想融進白家,結果卻落得沒有名分、沒有女兒、沒有愛人的下場,萬念俱灰,鬱鬱而終。
當初那個明豔嫵媚爽直勇敢的楊九紅,就這樣淒涼可憐的結局落幕,讓人唏噓不已。
對於楊九紅來說,愛情就像一場豪賭,贏了便會翻盤,輸了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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