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很大,看著來勢兇猛的暴雨,突然感到一陣久違的寒涼之感,現在正值盛夏。
暴雨洗劫了每一條街道,驟來驟去後城市似乎煥然一新。
已是黃昏時分,晚霞燒過少半個天際清退著殘雲,但仍有稀稀拉拉的雨點在飄落。
縱使狂風暴雨中,也總有奮力趕路的人,更別說這被暴雨洗刷過的街道。
這世界似被暴雨洗刷一新,但其實塵土與汙泥只不過被沖刷到了看不見的角落,
等日出風來一切都會紛沓而至。這樣想著,前面駛過一輛汽車,車輪帶起的泥水將旁邊騎車女子的白色衣服上濺滿了汙泥。
這條街盛滿了雨水和路人的心事,走到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從樓頂的縫隙間照過一抹殘陽,突然讓這街景像一段老故事,泛著陳舊的黃色,等紅綠燈而停下的車流行人,像定格的一幅照片,拖著夕陽的顏色,在仲夏的雨後,竟有了幾分秋的蕭瑟。
長街急雨後,夕陽晚來晴。
這人潮車流在風雨中行路的街景,像極了人生。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地奔向溫暖的家。
我常常想,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家,不知來處,也不知去處,他生命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呢?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但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那他的來處在哪裡?
如果他沒有妻子兒女,那他的歸途去向何方?
想到這些,便會有一股涼意由內而外使滴落在身上的雨點,更添了幾分涼意。
這份涼意讓我感到了深深的孤獨。
01
人為什麼要有親人,說到底是因為害怕孤獨。而這世上,不可避免地就有那麼一些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來處,也不知道自己的歸途在何處,最後只能將自己交給時間,交給不確定的死亡。
其實,每個人終將離去,只不過更多的人選擇了有人陪伴的死亡,而有一部分人,他們選擇了孤獨離去。
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他養了一條狗,兩棵千年古樹,他無所謂來處,也無所謂歸途,他像一顆從夜空中劃過的流星,留下了驚豔的光亮,也留下了長長的嘆息。
關於尊龍的身世很多人並不陌生,他的人生,就好像是在報復那對遺棄他的父母,絕美的容顏和過人的才華無一不在拷問著那夜將他遺棄在香港街角的那顆冰冷的心,如此絕色又有才華的孩子,怎麼就不配有父母疼愛?
但尊龍的人生,就是造物主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尊貴的氣質,絕美的樣貌,儒雅的風度,無一不顯示出他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但他的出身卻分明就是一個被遺棄了的孩子,撿起他的,是一位有殘疾的上海女人。
一個鮮活的生命,被一個想要逃避責任的女人遺棄在街角,我想那位女子一定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否則她又怎會生出一張長著亞州最美面孔的兒子來呢?
那個可憐的上海女人,正苦於生計,在街道上徘徊,卻見這街角多了一樣東西,她是位性格古怪的女人,行動不太靈便,也不曾嫁人,看到是個孩子,便抱回了家。
這孩子能給她帶來收養救濟款,孩子和她也都能活下去。
也許你會覺得這是一種利用,但如果她沒有撿起他來,或許沒有人發現,尊龍就會死掉。
我想,她撿起尊龍的那一刻,一定是善良的,儘管,她在尊龍的成長過程中對他發過脾氣,甚至都是毫無緣由的脾氣,但至少,她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尊龍的童年,在飢餓中度過,稍微大一些的時候,他被送到了戲班子學習京劇,這是那個時候窮人家的孩子不得已時的去處。因為那裡管吃住 ,當時的尊龍,只有10歲。
尊龍模樣生得好,又肯勤學苦練,在劇團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02
17歲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他得到了一對美國夫婦的資助赴美讀戲劇學院。
後來的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好萊塢的華人演員,再後來他出演末代皇帝享譽國際影壇,他在國際上的知名度是高於同時期的其他華人男星的,但因為他的特殊成長環境,他似乎總是遊離於華語電影的外圍,無法真正融入到華人電影圈。
很多人只知道張國榮、成龍、李連杰、周潤發,卻不知道尊龍。
有人說,尊龍是時代悲傷的過客,這種說法,其實是站在我們對人生價值的評判上來說的,也許對於尊龍自己來說,他並不悲傷,他可以從複雜的人情世故中將自己剝離出來,憑藉自己的才華為自己賺取後半生的依託,在情感被資本裹挾的當下社會,我倒覺得尊龍活得很自在。
最喜歡的是尊龍的這張照片:
雖然是一張黑白照片,但他的笑容裡竟開出了五光十色的花朵,將他周圍的孤獨全部填滿 。
有人曾經抨擊過尊龍曾經拍過的一些電影有辱華傾向,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也會對他的印象減分,但若是尊龍,我能夠理解,也能夠原諒。
一個靠吃開口飯過日子的孤兒,17歲以前都沒有讀過書的人,對他的要求實在不應該太高,他受的文化教育都是在去美國之後,對他不必在苛求。
他的經歷能活下來已屬不易,又有誰對他的人生負過責?
沒有,他靠著自己的生命力活了過來,而且活出了一般人難以達到的高度。
他的人生,不必那麼完美。
他有著西方人立體的五官,高挺的鼻樑和深陷的眼睛,俊美的臉龐上總會在不經意間掠過一絲孤寂,他的眼神中又有著東方人的柔美,稜角分明的嘴唇使他看上去更加精緻,眼波流轉間竟令人心生憐愛之情,你很難找到和他一樣氣質的男人,華貴又悽美,孤獨又燦爛,他的美,有一種巨大的落差感,是一種感覺,用語言無法描繪出來。
如果你不知道他的身世,也許你會感覺他是一個家境殷實的富二代,甚至是祖上是貴族,但是他的眼神裡卻總有那麼一絲怯意,對這個世界,對周圍的人。
尊龍的孤獨在我們看來是無解的,他沒有父母,沒有妻兒,有過輝煌的一段人生,也有過一段婚姻,但是現在的他,獨居於北美洲,既遠離了他生長的香港,也遠離他成長的美國,他似乎不屬於任何地方,他屬於時間,他是真正驚豔了一個時代的男人。
每個人的人生,其實都是不斷失去的旅程,我們最終只剩下了自己,誰又能比尊龍熱鬧多少呢?
我們甚至身陷於家庭矛盾中無法抽身,在利益與情感的交換中一次又一次心涼,為著僅存著的那點微溫而生,到最後一樣歸於塵土。
其實很多時候,孤獨更像是一種享受。但我們身處紛雜的世界中,穿梭於形形色色的人際關係網中,你想孤獨,談何容易。
真正的孤獨,是和自己的傾心對話,而不是在人窮中無法溝通的孤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尊龍的孤獨,是極為奢華的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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