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資訊 - 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新聞資訊,每日實時更新

閨蜜兩天後舉行婚禮,新郎是我初戀

生活 每天讀點故事

再尋常不過的傍晚,天色昏沉,許風暖在水果攤上挑選柿子,忽然接到了好朋友沈若雪的電話。

“暖暖,X號我結婚,你可不能缺席啊。”

閨蜜兩天後舉行婚禮,新郎是我初戀

1

再尋常不過的傍晚,天色昏沉,許風暖在水果攤上挑選柿子,忽然接到了好朋友沈若雪的電話。

這是片老破的小區,路燈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一到晚上就成片成片的陷入黑暗。

水果攤的燈光黃黃的,把水果照得圓潤有光澤,連帶著周圍一圈也亮堂無比。

暖黃的燈光下,許風暖握著電話,神色平靜地把柿子遞給老闆稱,又從兜裡翻出零錢遞給他,然後拎著柿子一頭扎進旁邊黑黢黢的巷子裡。

心裡的驚濤駭浪在黑暗中盡情釋放,又被一點點扯回來,壓在心底。許風暖靠在青灰色的磚牆上,深呼吸兩下,接通了不知道第幾次響起的電話:“喂,若雪。”

“不好意思啊,剛剛在菜市場買菜,太吵了,沒聽見。”

那頭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明媚輕快:“沒關係,我就知道你應該是沒聽見,所以多打了幾個。”

許風暖輕輕笑了一聲,問她:“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其實她大概知道是什麼事,臨近國慶,四處都在張羅婚禮,朋友圈裡也排著隊的曬結婚照。

沈若雪和許風暖同齡,生日只差了三天。還有兩個月,她們就都要滿25歲了,沈若雪和宋驚唐……也確實差不多該結婚了。

但人總是那樣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即便有預感,許風暖仍舊抱有一絲幻想,非要沈若雪親手扎破才肯罷休。

那頭似乎來了人,沈若雪的聲音消失了一會兒,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電流聲,和若有若無的嬌羞:“別鬧,我在給暖暖打電話呢。”

明明聲音很微弱,但她就是一字不落地都聽清了。

胸口處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疼,像有人往那裡倒了一盆碎玻璃渣子,又摁著她在上面碾。

許風暖忽然沒了聽下去的勇氣,手忙腳亂地掛了電話,沉默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往租的房子裡走。

從水果攤過去有很長一段距離,中間只有三盞路燈,其餘都是黑沉沉一片,那些七拐八扭的巷子,在夜色籠罩下,像是進入地獄的通道。

許風暖卻不怕。

比起這份夜色,她更怕再見到宋驚唐,怕看到自己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少年,穿著西裝,娶的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對她太殘忍了。

那晚,許風暖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他們青蔥年少的時光,和與她漸行漸遠的宋驚唐。

她從夢中驚醒,額角一片冷汗,喉嚨發乾。

窗月色清冷,斜斜的照進來,打在床頭櫃上,落下一片清明。許風暖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沉默片刻,翻身拿了過來。

微信上有條沈若雪的未讀消息。

“暖暖,X號我結婚,你可不能缺席啊。”

後面附了一條地址,在江城。

胸口像被人拽了一下,一陣鈍痛,許風暖放下手機,那些年少時光又夢魘一般朝她撲來,在夜色中張牙舞爪。

2

許風暖第一次見到宋驚唐是在高二下學期的時候,那天陽光很充足,即便4班門外有幾棵高高的樹,教室裡也還是悶熱無比。

宋驚唐和沈若雪在班主任老陳的帶領下來到4班,兩人站在講臺上,一個儀表堂堂,一個溫婉明媚,可謂郎才女貌。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零零散散地灑落下來,在宋驚唐身上落下一片光斑,更襯得他好看。

許風暖遲到了,風風火火跑到教室門口便瞧見這一幕,當下連報告都忘了喊,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講臺上的宋驚唐。

少年五官其實算不上驚豔,但身上那股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溫柔氣息,叫人挪不開眼。原本醜陋而寬大的校服在他身上也顯得分外好看,乾乾淨淨,高挺筆直。

“許風暖!”

老陳打破了這場少女犯花痴的場面,用竹竿敲了敲講臺:“都遲到了你還想在門口杵多久?”

宋驚唐隨著老陳的視線看過來,與許風暖在空中短暫地交匯。

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許風暖移開目光,嬉笑著往座位走去:“老陳你到早了,你看這不剛打鈴嘛。”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老陳佯怒,“這回數學競賽你不給我把一等獎拿來,看我怎麼跟你算賬。”

許風暖坐好,朝老陳吐了吐舌頭。

“行了,不耽誤大家上課的時間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從A市轉回來的新同學,宋驚唐、沈若雪。”老陳分別指了指兩人,然後道,“你們做個自我介紹吧。”

許風暖這才注意到沈若雪,女孩換了校服,頭髮紮了兩個低低的羊角辮,俏皮又好看,她朝她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許風暖和沈若雪初次見面要比現在更早一些。上個週末,她去舅舅的檯球館看店,正好看到她在練球,約摸是第一次打,還不太熟練,手法笨拙地用杆捅著白球,白球歪歪扭扭的出去,一顆綵球都沒碰到。

打到後面,女生小脾氣上來了,把杆子一放,彎下身子,開始用球打球,檯球室裡一陣砰砰的響聲。

許風暖看得忍俊不禁,正好也閒著無事,便去教她打球,之後沈若雪為了感謝她,請她吃飯,吃了飯兩人又去街上逛街,友誼的小船就這麼搭建起來了,約著週末再一起打球。

卻沒想到這麼快又見了,居然是同班同學。

兩人在上面做著自我介紹,老陳目光在教室裡劃過,挑選著兩位新同學的座位。等兩人說完,他指了指許風暖前桌的位置:“沈若雪是女同學,就坐賀星源那兒吧,他比較安靜,成績也不錯。”

“宋驚唐同學就跟許風暖坐最後一排,那是個屬猴的,平常最愛折騰,本來跟賀星源同桌的,後來賀同學受不了她那個鬧騰勁,就分開單獨坐了。你先在她那兒坐著,要是吵著你你就跟我說,我找她談話。”

說完又叮囑許風暖:“再鬧騰我就請你家長了,你注意點。”

許風暖瘋狂點頭:“放心老陳,我保證不吵新同學。”

前方的賀星源聞言,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那聲輕哼帶著四分不屑六分嘲笑,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許風暖聽到,她被氣得直磨牙,腳下偷偷踹了賀星源一腳,小聲嚷道:“姓賀的你什麼意思?有本事單挑代數啊!”

賀星源不搭理她,搬著椅子往前挪了一點。

許風暖還想再作妖,宋驚唐已經在她旁邊坐下。

空氣中傳來一股好聞的柑橘清香,她扭頭看去,宋驚唐劍眉星目,頭髮蓬鬆而柔軟,側臉在陽光下顯得巨好看。

他朝她淺淺一笑,嘴角露出兩個梨渦:“許同學,我還沒拿到書,能跟你一起看嗎?”

許風暖就那麼淪陷在了那兩個梨渦裡,瞬間忘了跟賀星源的爭吵,乖乖把書遞過去,笑得一臉痴漢。

3

一堂課很快過去,老陳走出教室後,沈若雪便反坐在椅子上,面朝許風暖和宋驚唐。

她三言兩語支開了宋驚唐,然後悄悄衝許風暖道:“我練檯球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別讓宋驚唐知道呀?”

“為什麼?”許風暖把放在中間的書收回來,簡潔如新的書本上第一次出現了筆記,是宋驚唐寫的,他的字跟人一樣,單看並不算特別漂亮,但整體看起來乾淨整齊,十分舒服。

“哎呀,沒有為什麼,反正你就別告訴他嘛。”沈若雪有些忸怩地扯了扯校服袖子。

許風暖抬眼,這一幕剛巧落入她眼底。

她忽然想起之前沈若雪說過,練檯球是為了能陪喜歡的人一起打球,靜默三秒,睜大了眼睛:“你不會喜歡他吧?”

她聲音有些大,沈若雪兀地紅了臉,羞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在座位上坐好。

許風暖:“……”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走得也是。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許風暖陷入了愛情和友情二選一的艱難選擇中。

一邊是沈若雪這樣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好朋友,這個好朋友還經常請她吃牛奶繪。

那是學校門口的高奢零食,麵糰打底,裡面加上牛奶和其他東西一起蒸熟,奶香四溢,美味無比。

價格也並非他們這種普普通通的貧窮高中生能承擔的,整整八塊錢一份,她平時得湊兩天的早餐錢才能吃一份,沈若雪來後,她天天都能吃到。

另一邊是宋驚唐這樣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同桌,她詞窮,說不上來他有多好,總之他跟周圍的人都不一樣。

意氣風發又溫柔體貼,他會注意到她所有的小情緒,會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會在她走神和逃課時用糖收買她,要她乖一些。

他似乎自帶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臣服於他的溫柔,她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少年,被他深深吸引,不想就此放棄。

許風暖小小年紀就面臨了一份這樣艱難的抉擇,憂思惆悵,一連好些天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也愈發濃郁,頭髮凌亂面黃肌瘦,彷彿下一秒就能駕鶴西去化身厲鬼歸來。

宋驚唐也發現了自己小同桌的變化,在某天週五放學前問她:“週末出來玩嗎?”

許風暖看著沈若雪的後背,愁腸百轉,深沉無比地嘆了口氣:“不了,我要幫我舅舅看店。”

宋驚唐收拾書包的動作慢了一些,思考片刻,道:“你舅舅的店在哪裡?我去陪你吧。”

許風暖咬唇,內心瘋狂哭泣,媽媽你看,這樣溫柔的男孩,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怎麼能抵抗得了哇。

“青雨巷258號,周哥檯球室。”

4

說是看店,其實許風暖舅舅的店裡還有兩個員工,根本不需要她。

那時的檯球室還不大太平,周哥檯球室又位於巷子最深處,還在地下室,很受那些小混混的喜愛,店裡三教九流的人匯聚在一起,也壓根不是許風暖這樣的小丫頭片子能看住的。

之所以會每週都叫她過去看店,不過是因為許風暖本來就不是什麼乖小孩,上了初中後又忽然進入叛逆期,且叛逆期比同齡人都長,一身反骨叫人招架不住,許媽媽幾次被氣得頭痛胸悶。

家裡也就舅舅周即能管得住她,加上她又喜歡打檯球,所以才叫她去看店,本意不過是穩住她,別叫她有空出去鬧事。

然而許風暖不去找事,事情卻忽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週末,因為宋驚唐說了要來陪她,所以許風暖把媽媽衣櫃裡那條白色的長裙穿來了,又偷偷抹了一點口紅,整個人看起來出水芙蓉一般,清純可人。

一出現在臺球室,就惹起了一眾小混混的注意。

幾人叼著煙,舉著檯球杆,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故意做一些高難度的花哨打法,見她鑽到櫃檯後,又故意使壞,三番五次找她拿飲料、換松香。

許風暖知道這幾人是沒事找事,被不停麻煩,脾氣就像吹到極致的氣球,一碰就得炸,在那邊再一次提出要換手套時,終於忍無可忍,怒氣衝衝地走過去。

為首的混混笑容燦爛,嘴角斜斜的掛著,眉眼帶笑地看著許風暖氣勢凌人的朝自己走來。

許風暖順手在旁邊拿了一根杆子,停在他面前,直奔主題:“來吧,打一場,輸了的人叫對方爸爸。”

少女氣焰囂張,和一身清純的裝扮十分違和,卻叫混混亮了眼,這種反差萌,就像可愛的小貓忽然亮出尖銳的爪子,不僅不讓人反感,更讓人倍感有趣。

混混欣然應允了她的挑戰。

然後,少女一揮杆,混混嘴角戲謔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大半。

幾個揮杆下來,混混漫不經心的神情已然徹底消失,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緊抿,目光認真。

但許風暖還沒檯球桌高的時候就開始站在凳子上打球,到如今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甚至可以媲美一些專業選手,又豈是混混全力以赴就能扭轉局面的。

很快,桌上許風暖便只剩下一個球。

但她的目的遠不止此,她開始打混混的球,直到桌上只剩下三個球,一顆白球,一顆許風暖自己的小數字球3號,一顆混混的球13號。

輪到混混先打。

看似是他佔優勢,但其實三顆球的位置擺放很刁鑽,3號球就在洞邊,13號球在3號球后面,他一打,必定兩顆球都會進洞,按照他們這邊不成文的規定,哪個球先進洞就算誰贏,這局許風暖必贏。

勝負已定,混混隨手一打。

許風暖咧起嘴,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歪頭衝混混得意一笑:“你要叫爸爸嘍。”

話音一落,她連球都沒看,手上一動,白球跳起來,精準地落在兩球中間,將3號球打進了洞,又把13號擠到了桌子中間。

一場球,不僅贏了,還將對方羞辱了個十足。

檯球室裡四處都響起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混混面子上掛不住,拿上外套就要走。

許風暖卻不依不饒:“等會兒,按照賭約,你該叫我一聲爸……啊!誰擰我耳朵,活膩了啊!”

許風暖大吼大叫,眼睛往後一瞟,忽然噤了聲。

周即放開她的耳朵,改換提她衣服,拎小雞一樣把她塞回櫃檯:“小孩,我警告你,再沒個女孩樣,我就把你腿打斷。”

許風暖癟著嘴,雙手抱胸,怨念地看著他。

周即被她的模樣逗笑,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這麼看著我幹嘛,不服啊,不服憋著。”

許風暖愈發氣了,牙齒咬得緊緊的,狠狠把腦袋一轉。

這一轉,便看到了門口的宋驚唐。

他穿了一身米色的休閒服,視線輕輕地落在她身上,陽光從小巷道路上方的縫隙灑下來,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5

周即跟混混們一起走了,臨走前又耳提面命地警告了許風暖一遍不準惹事。

許風暖一身反骨在看到宋驚唐時就順了,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催促著他快走。

周即笑著罵她白眼狼,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看到宋驚唐時,忽然怔住了,揣在兜裡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半晌,對許風暖道:“小孩,你要是敢早戀我真的會把你腿打斷的,暗戀也不行。”

說完,他便走了,不顧許風暖在後面小聲反抗。

宋驚唐與周即擦肩而過,走到許風暖面前,遞給她一瓶牛奶,誇讚道:“你球打得很好。”

得到他的誇讚,許風暖並不開心。

原本,她是計劃裝作一副不會打球的樣子,要宋驚唐教她的打球的。

檯球不比別的運動,一教肯定要碰在一起,到時他站在她身側,伸手環過她的後背,停在她的右手上,左邊則扶著她的左手。

兩人會捱得很近,近得她能很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柑橘香,他的呼吸會噴灑在她臉畔,她被弄得有些癢,一扭頭,四目相對,距離又很近,心動一定手到擒來。

但現在全都被毀了。

都是那個混混!

許風暖越想越氣,將牛奶的吸管紙撕開,狠狠地插進去,咬牙切齒地喝了一大口。

宋驚唐垂眼,唇邊笑意盪漾,笑了一會兒,忽然撐著下巴問她:“我不太會,你能教教我麼?”

許風暖抬頭看他,眼中有一瞬的錯愕。

青春期的少年,大都是意氣風發不肯認輸的,她聽沈若雪說起過,宋驚唐的檯球打得很好。

那麼他如今的舉動,便是……因為和她抱有一樣的心思嗎?

許風暖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旋即又否認,怎麼會。宋驚唐家世那麼好,長得好看人又溫柔,成績優異卻不驕不躁。

不像她,住在魚龍混雜的老破衚衕裡,雖然遺傳了媽媽的好基因,卻沒遺傳媽媽的好脾氣,刺蝟似的,一天不扎人心裡就難受;因為成績好所以囂張跋扈,總愛跟同學比賽算題,把同學氣得半死。

她是大家公認的壞小孩。

真的會有人,喜歡這樣一個惡劣的她嗎?

許風暖瞳孔閃爍兩下,放下牛奶,假裝漫不經心地試探道:“宋驚唐,你是習慣給每個同桌都帶牛奶和糖嗎?”

聞言,宋驚唐眼裡的笑意愈發濃厚,他扶著腦袋,佯裝思考的樣子,半晌,道:“也不是,只給可愛的同桌帶。”

許風暖被他的話弄紅了臉,須臾,又瞪大了眼睛,警惕道:“你有過幾個可愛的同桌?”

“目前為止,就一個。”

檯球室裡光線昏暗,宋驚唐坐在櫃檯前的椅子上,目光輕柔,漆黑的瞳孔裡,只有許風暖一個人的身影。

少女聽到確認的信息後,眼睛裡迸射出異樣的光彩。

眼前的臉一瞬間與三年前重疊,那時她一挑三,贏了好幾個比她大許多的男孩子,眼睛裡散發的,也是這樣的光芒。

閨蜜兩天後舉行婚禮,新郎是我初戀

6

宋驚唐認識許風暖,要比她認識他早一些。

宋驚唐雖然是江城本地人,但父母公司在A市,因此他一直在外讀書,很少回江城來。直到今年,因為不準異地參加高考,才會來江城長住。

但他第一次見許風暖,並非高二,而是在他初二那年的暑假。那年沈若雪的奶奶得了阿茲海默,醫生建議親人回來照看一下,不要什麼都交給保姆,但沈若雪父母公司裡又走不開,於是便叫沈若雪回來看看。

宋家和沈家是世交,宋母擔心沈若雪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而且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始終是有些不安全,便叫宋驚唐跟著一起回去。

就是那個暑假裡,宋驚唐在臺球室外認識了許風暖。

那年許風暖個子還很小,一米五幾,留著學生頭,臉上肉嘟嘟的,可愛得很。

但打起檯球時,整個人卻自帶殺氣,舉杆進球,動作乾淨利落,秒殺一眾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生,贏了球,臉上神采奕奕,眼裡的光彩耀眼奪目。

宋驚唐原本只是路過,沈若雪奶奶自己偷偷跑了出來,他們正分頭找她,但他路過檯球室,餘光粗略地掃過人群,想看看沈奶奶在不在裡面,忽然就被許風暖吸引了全部視線。

少女笑容絢爛,帶著所向披靡的自信。

那時,宋驚唐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二代。

同大多數富二代一樣,因為有父母在前為他們披襟斬棘,他們無需為生活擔憂,無需為未來擔憂,他們的人生道路都已經被鋪好了,寬敞漂亮,唾手可得。

所以他沒有夢想,也沒有什麼要努力的理由,終日碌碌無為。

若是拋開父母給予的光環,不過是人群中最平庸的存在。

所以許風暖於他而言,無疑是驚豔的,如風過境,無聲地席捲起一場災難。

那時年少,其實並不懂得什麼是喜歡,只是單純地被少女身上他所缺失的驕傲與自信吸引。驚鴻一瞥後,他便常常去檯球室對面的書店看她。

他看到她日復一日的練習,在深夜將檯球室的衛生收拾得乾乾淨淨,看到她在縮在角落安安靜靜地看做題,看到她跑來書店買有關數學的參考書和試卷,看到她跟老闆砍價,為省下來的十塊錢而沾沾自喜。

那時的宋驚唐在面對許風暖時是自卑的,所以一整個暑假,他都只是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著她,甚至在她過來買書時,會刻意將自己的臉藏在書後。

後來他回了A市,許風暖成為了他努力的信念、動力,和理由,他以她為目標,開始學會把事情做到最好,一步一步,成就了最好的自己。

然後,他便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閃閃發光,讓人目不轉睛,一如當年的她。

7

“也是。”兩人相視許久,許風暖又恢復了那種天下老孃最美的表情,臭不要臉道,“誰能有我可愛呀。”

宋驚唐笑笑,伸手出,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碎髮,輕輕附和道:“嗯。”

那天之後,他們走得近了一些。宋驚唐早上會起來得早一些,買上早餐,跑到許風暖家樓下等她一起上學;放學後,又一起去圖書館自習;週末,便在臺球室打打檯球。

沈若雪也發現了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常常看著宋驚唐和許風暖泫然欲泣,然後轉頭跟賀星源一起吐槽許風暖。

兩人對許風暖都恨意十足,很快便建立起了一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堅固友誼,天天跟在兩人後面,試圖捕捉兩人超出正常同桌的舉動,好交給教導主任。

時光如白駒過隙,就這麼悠悠盪盪過去了半載。

聖誕節的時候,江城下了第一場雪,宋驚唐約許風暖去看雪。

許風暖又翻出母親那條白裙子穿上,外面披了件橙色的麵包服,還塗了暖暖的南瓜色口紅。

歡天喜地地出門時,卻正好碰見了周即。

他剛從外面來,沒撐傘,肩頭沾了一點雪,聲音還是帶著一種隨意感,但沒了平時寵溺的笑意。他把她拉進屋,摁坐在沙發上,一字一頓道:“許風暖,我跟你說沒說過不準早戀?”

許風暖梗著脖子回:“我沒早戀!”

周即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暗戀也不準。”

許風暖不滿地瞪著他:“我也沒暗戀。”

“那你這是幹什麼?”周即扯了扯她棉服裡的小白裙,又抹掉了她唇角的一點口紅,伸到她眼前,“可別告訴我,你這是單純的迎接江城第一場雪。”

許風暖不說話了,從沙發上起來,要往外走。

周即伸手一攔,輕而易舉就把她壓回沙發上。

許風暖試圖硬闖,發現闖不過去,就開始撒潑打滾,兩條腿在空中踢來踢去,幾次踢在他身上,留下好幾個腳印。

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放軟了聲音勸她:“其實你早戀舅舅也不反對,你一直是個很自律的孩子,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並且為之努力。但你跟宋驚唐……”

他頓了半晌,目光看向窗外,大雪飄揚,像陷入回憶,過了好一陣子,才繼續道:“你知道他家是做什麼的嗎?”

許風暖搖頭,滿不在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家是做工程的,在A市,比江城大很多的地方,修了一棟棟高樓大廈,家裡資產數以億計。”

周即看著她,眼裡染上了一層疲倦,“宋驚唐還小,跟你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吃一樣的東西,見同樣的風景,所以你或許還不知道自己跟他的差距有多大,但等你明白過來的時候再放手,就太晚了。”

“青春時期轟轟烈烈喜歡過的人。”

“太難忘了。”

周即說完,身子往後仰臥著,眼睛緩緩閉上,似乎是困了。

“暖暖。”

就在許風暖以為周即睡著了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她朝後看去,後者眼睛仍然閉著,嘴巴輕輕張合:“你知道我為什麼至今都沒有結婚嗎?”

許風暖頓住了腳步。

“我年輕那會兒,不知道天高地厚,去招惹了宋驚唐的姑姑,結果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他聲音悠遠,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時我想啊,她跟我一樣,不都兩個眼睛一張嘴麼,錢再多,不也只是一日三餐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長大後才發現,很多東西,是跨不過的。”

“在富人眼裡,錢財,不僅僅是為了溫飽,更是一種追求。”

“跟我們不一樣的。”

說到後面,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痛楚和絕望。

“等我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新娘,那個人圓頭圓腦,一點也比不上我好看,人也不體貼,挽著她走的時候,不會替她提一提婚紗的裙襬。”

“可她就是嫁給他了,伸出無名指,戴上了一粒碩大無比的鑽戒。留下我一個人,被困在那些回憶裡,走不出去。”

“宋驚唐不一樣。”許風暖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聲音堅定,“我相信他。”

8

後來,許風暖還沒來得及驗證宋驚唐跟他姑姑不一樣,那段愛情便無疾而終了,他們甚至都還沒正式開始。

聖誕節那夜,屋外風雪很大,整個江城銀裝素裹。

許風暖趕到他們約定好的地點時,警車和救護車也在同一時間抵達。

她在路口遠遠地看過去,沈若雪倒在宋驚唐懷裡,眼淚流了一臉,面前停著一輛老年代步車,腿軟綿綿地搭在地上,周圍鮮血融化了一片雪。

宋驚唐抱著她,神色慌張,不斷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嘴巴張張合合,約摸是說著安撫的話。

在他們旁邊,站著手足無措的混混——上次在臺球室,被許風暖逼著叫爸爸那個。

她不明所以,心裡一片慌亂,大腦一片茫然,憑藉著身體的本能反應跑上前,一起上了救護車。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隱有預感,他們之間,大約要變了。

救護車上,沈若雪疼得暈了過去,宋驚唐抱著她,不斷揉搓著她的手,從始至終,都沒看許風暖一眼。

後來,沈若雪去警局問了混混才知道,他們在外瞎晃悠,正巧碰到宋驚唐,見他穿著不凡,又年紀尚小,一個人在那裡,於是起了勒索的心思,想訛點錢出去瀟灑一場。

而沈若雪這半年來一直熱衷於揪宋驚唐和許風暖的小辮子,所以跟在宋驚唐後面出來了,見到他被混混圍堵在一起,便上前幫忙,幾人爭執推搡之下,沈若雪被推到了街邊。

剛巧一輛老年代步車路過,避讓不及,從她腿上碾過。

經醫生鑑定,沈若雪雙腿骨折嚴重,即便能治好,也不能過久地站立和行走,這輩子估計都無法再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奔跑了。

沈家父母得知事情跑來江城鬧了一通,要把混混和老人告上法庭,但這只是一個意外,警察也無可奈何。

後來,沈若雪和宋驚唐回了A市,他們再也沒見過。

許風暖大學畢業後,在江城隔壁的縣裡考了教師編制,教數學,在學校兩三公里外租了間破破爛爛的小房子,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回到房子裡解一些特別難解的數學題。

這漫長的歲月裡,她解開了許許多多難度極高的數學題。

卻怎麼也解不開他們三人間的難題。

閨蜜兩天後舉行婚禮,新郎是我初戀

9

一夜無眠,直到清晨,陽光透過紗窗找到床上,許風暖也沒有一點睡意。

今天是國慶節的第一天,距離沈若雪的婚期還有2天。

許風暖繼續在床上倒了一天,心臟反反覆覆的疼,黑眼圈一點點加深,整個人像只惡鬼。直到凌晨三點,終於抵擋不住漫天的睏倦,直直地往床上一倒,睡死了過去,一覺睡到3號早上。

糾結幾番,她還是踏上了去江城的路。

不管怎麼說,沈若雪是她的好朋友,宋驚唐是她喜歡的人,他們倆不管誰結婚,於情於理她都該去一趟的。現在兩人結一個婚,她就更不能缺席了。

江城,XX酒店。

酒店門口擺滿了鮮花氣球,看著喜慶無比,許風暖下了車,在路邊徘徊,遲遲不願進去,即便她做足了鋪墊和思想,還唸了一晚的佛經,企圖讓自己看淡這一切,還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一直到了婚禮快開始,沈若雪又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怎麼還沒來,許風暖才對著空氣連續了幾個微笑的弧度,深吸一口氣,往酒店內鑽去。

酒店門口立著一副大大的結婚照,沈若雪路過時瞟了一眼,沈若雪穿著剪裁得體的婚紗,被宋驚唐抱在懷裡。

許風暖不敢細看,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過去,心裡暗暗琢磨著,宋驚唐好像長變樣了,跟賀星源那個討厭鬼有點像。

等等。

許風暖後知後覺地發現,新郎似乎更像賀星源一點。

她頓住腳,一步步倒退回酒店門口,往立牌上看去,揉了揉眼,又去看下面的署名。

新娘:沈若雪;新郎:賀星源。

許風暖怔在門口半晌,腦子裡充滿了問號,新郎難道不應該是宋驚唐嗎?

沈若雪喜歡他,又為了救他而雙腿無法正常行走,他不是該對她負責,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嗎?

“婚禮就要開始了,你不進去嗎?”

許風暖還沉浸在新郎是賀星源的震驚中沒回過神,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她見鬼似的往後一看,宋驚唐正溫柔而平靜地看著她。

“走吧。”他伸手,拉著她往酒店裡走,動作熟稔而自然,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這些年的分別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整個婚禮過程,許風暖都雲裡霧裡不在狀態。

直到吃飯時,許風暖被賀星源推著來敬酒,她都還是茫然著的。

沈若雪倒了一小杯酒給她,輕輕跟她碰了碰杯,笑道:“好了,別愁眉苦臉的啦,這不都已經把宋驚唐還給你了麼。”

許風暖扯出一抹笑,整個人顯然還是不在狀態,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味從喉嚨散開,許風暖清醒了一點,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沈若雪,然後看向宋驚唐,用眼神詢問著,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宋驚唐跟沈若雪喝完酒,拉著許風暖暫時離場。

屋外風很大,今年溫度格外低,國慶便已經直逼零度。

風一吹,許風暖才感覺混沌的腦袋稍微清明瞭一點,至少能好好地聽身邊的宋驚唐跟她講述這些年,他和沈若雪之間的故事了。

10

那年,沈若雪雙腿重傷後,宋驚唐便留在了她身邊。

他是知道她喜歡他的,青春期的女孩子並不會掩飾心意,喜歡一個人,嘴巴不說,都能從眼睛裡跑出來。

所以那天之後,他便順了她的心意,把自己賠給了她。

這些年,他一直陪在她身邊,悉心照顧她,帶她去所有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風景,想見的人,想做的事。他盡力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只有一個,他始終做不到——忘掉許風暖,愛上她。

而這期間,賀星源一直在沈若雪身後跟著,像棵沉默的大樹,堅定不移地愛著,卻從不開口說愛。

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愛上的,也沒人知道他會什麼時候放棄。

他跟得久了,沈若雪忽然就對他什麼時候放棄產生了好奇。

於是時日一長,沈若雪又一直愛著一個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宋驚唐,心裡苦得像含了塊黃連,忽然注意到這麼堅定而沉默地愛著她的賀星源,像粒甜絲絲的糖,不知不覺就動搖了。

愛與被愛之間,沈若雪最終選擇了後者。

這場四人間的愛恨糾葛,也在她走向賀星源的一瞬間落下帷幕。

——

宋驚唐將這些年的故事輕描淡寫地告訴了許風暖。

後者眯著眼,感受凜冽的風,聽完之後很久沒說話,只轉頭盯著沈若雪和賀星源結婚的立牌看。

其實仔細回想,賀星源喜歡沈若雪是有跡可尋的。那年,沈若雪和宋驚唐剛轉來4班時,怔住的不止有許風暖,還有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賀星源。

而且,賀星源雖然討厭許風暖,但並不是喜歡跟人嚼舌根談論別人的人,可那年許風暖跟宋驚唐走得近了一些後,沈若雪找他吐槽她,他卻很配合的跟她一起吐槽。之後,又不分白天黑夜的跟她一起跟蹤他們。

要知道,賀星源從前,可是一放學就要回家的乖小孩啊。

許風暖回憶起那些從前被遺忘的細節,抿嘴笑了起來。

她扭頭看向身旁的宋驚唐,兩人對視許久,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輕聲道:“這是高二那年聖誕節準備送你的禮物,現在補給你。”

宋驚唐眼裡染上濃濃的笑意,俯身噙住了她的嘴唇,手上在兜裡摸了摸,一邊吻她,一邊將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啞聲道:“聖誕節的禮物我就不補了,這是國慶節的禮物。”(作品名:風暖驚唐,作者:尤知遇)

轉載請超鏈接註明:頭條資訊 » 閨蜜兩天後舉行婚禮,新郎是我初戀
免責聲明
    :非本網註明原創的信息,皆為程序自動獲取互聯網,目的在於傳遞更多信息,並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如此頁面有侵犯到您的權益,請給站長發送郵件,並提供相關證明(版權證明、身份證正反面、侵權鏈接),站長將在收到郵件24小時內刪除。
加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