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
李秀玲
父親老了。
從背後看去，曾經高大的背影已有些佝僂，烏黑的頭髮如今已被時光無情地斑駁。有時和他說話，他斜著個耳朵聽著，但往往要大聲說上好幾遍，他才能聽得清楚。和他一起走在街上，不經意間我就走在他的前面，回過頭去，他在後面幾米外慢慢地走著，一個軍人曾經矯健的步伐終於遲緩起來。
心中不是不感慨的。那個一邊大跨步投籃，一邊用眼睛餘光盯著女兒搖籃的年輕父親去哪裡了？那個左肩挑著行李，右肩挑著女兒從泰山上快步跑下的中年父親去哪裡了？
活潑可愛的女兒已長大，不再依偎在父親懷裡舔著冰棍；不再任性地賭氣吵鬧，熱烈的青春已轉變為成熟。昔日的彷徨與迷茫如今已化成眼底的自信與從容。可是，父親還是最親愛的父親，青山依舊是最堅定的青山。
我孩子高三了，陪讀要租房子，讀書要買資料，寢室午休要鋪床······一樁樁事情如朵朵浪花不平息的涌來，我的單位事情也多，分身乏術。父親默不作聲地接過大旗，每週末送外孫返校，安裝出租房的防盜網，外孫生病輸液忙前忙後，收拾家裡和學校的髒衣物。這份濃濃的舐犢之情，如綠林間清風徐徐縈繞，如山崗上明月輕輕撫摩。
因為以前工作的勞累，父親如今患病多多，高血糖，心血管病等。有一次，在他進入手術室做心臟搭橋的時候，醫生給他打了麻藥，昏迷前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對上我的眼睛，七分囑咐，兩分慈祥，一分淡定，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隱憂。而我，只是忍住喉嚨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流，微微的點點頭，一切的一切就在這目光凝視的不言中。
我懂，他知。
手術很成功，恢復後父親又開始了他的奔波與操勞，我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繼續沿著我的軌跡行走。生活似乎還是老樣子，但好像又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再後來，逐漸老去的父親開始有了小脾氣，開始有了些許壞習慣，而我，接受他的改變，我學著牽過父親的手，如同我小時候他牽著我的手，就好像他曾經遷就我的壞脾氣，容忍我的小缺點。
我愛好寫作，閒暇之餘寫點文章，投稿發在公眾號上，父親永遠是我最忠實，最熱誠的粉絲，第一個轉發，第一個點贊，第一個留言。他為我的成績而驕傲。
太多太多的記憶在我腦海裡浮現，在這光怪陸離的世間，或許我無法把日子過得行雲流水，但有青山陪伴，力量源源而生，天高地闊，世事浮沉，我仍可攜手青山共看平湖煙雨，共度歲月山河，共享人間親情。
（作者單位：南岸區市場監督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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