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獅”作品,抄襲必究。
老天津衛以三岔河口為界,分出河北、河東、河西三塊區域,您別瞧如今河西是塊千金難得的風水寶地,樓價在天津衛首屈一指,但在那個年月,河西遠不如河東、河北。
天津衛在清末民國那會子鬧過幾次兵災,大兵要麼從河東走,要麼從河北走,唯獨不走河西。為嘛?還不是河西太窮,人家瞧不上。武行瞧不上,文行也瞧不上,清末那些文人墨客,如俞樾、戴愚庵等等,在記錄沽上事蹟時,只提河北、河東,幾乎隻字不提河西,就好像天津衛的版圖上壓根就沒有河西這塊地兒似的。
有道是,富有富的滋潤,窮有窮的幸運,就因為一個窮字,河西佔了大便宜,大兵搶完河東搶河北,禍禍一溜夠,河西倒是太平,老百姓站房頂子上看熱鬧,心中不免洋洋得意:“瞧瞧,貧窮就是保命符啊!”
想當年,河北瞧不起河東,河東瞧不起河西,沒想到風順輪流轉,現如今人家河西成了大拿,甭管你是河東還是河北,連紅橋、帶南開,兼和平,人家誰也瞧不起。究其原因,還不是河西陡然而福,地價一流,窮根子搖身一變,全成了大闊爺,真真兒羨煞旁人啊。
細一琢磨,這不正應那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您瞧多哏兒吧。
閒言少敘,書歸正文。
今日裡,且聽大獅說一段發生在光緒二十三年的真事兒。光緒二十三年,即為公元1897年,這一年是丁酉年,因此這段故事又稱“丁酉火併”。
所謂“丁酉火併”,說得是河東的混混與河西混混械鬥的故事。離著三岔河口不遠,有兩個“魚鍋夥”,混混的大本營稱之為“鍋夥”,而“魚鍋夥”則是以漁業為生計的混混組織。
“魚鍋夥”又名“魚鍋仗”,無論西河、北河、海下的海鮮,還是海河、北運河、南運河、牆子河打撈的水產,必須全部交由“魚鍋夥”開秤,誰敢私自販賣,那就等於得罪了“魚鍋夥”,不單單是把魚蝦搶走,還要打斷胳膊卸大胯。
總而言之,“魚鍋夥”就是混混壟斷的水產行業,就跟現在壟斷工程或旅遊場地的黑社會性質差不多,都是為社會所憎惡的黑惡勢力。
河東有三個“魚鍋夥”,其中一個名叫“德記魚鍋夥”,大當家名叫李德海,人送諢號“摸魚兒”,“摸”以天津口音讀作“mao”,“魚兒”是兒化音,您自個兒學著發音試試。
河西只有一個“魚鍋夥”,大當家名叫張三達,人稱“三稜子”。單從人手來說,張三達手底下的兄弟不濟李德海,但人就怕不要命,只要豁出命,往往少數也能戰勝多數。
究其雙方火併的由頭,其實就是為了爭奪生意,從海下新來了幾條漁船,這幾條漁船上有新出水的黃花魚,兩方人馬都想把這幾條漁船攬到自己的鍋夥中,就為搶生意,雙方大打出手。
起初,先是小弟們相互摩擦起火。接著,兩方在提上“抽死籤兒”,要鬥一鬥誰家的小弟更能豁得出去。關於“抽死籤兒”這種“文打”形式,我在以前的作品中敘述過很多次,並且描述的十分細緻,在這篇文章中就不再多費口舌。簡單而言,就是自個兒想法折磨自個兒,還不能吭聲喊疼,這叫“賣味兒”,要是喊疼了,就是認慫了,這叫“栽跟頭”,就算輸了。
這場河東混混與河西混混之間的“文打”十分搞笑,雙方各自出來三條好漢,都快把自個兒拆零碎了,還是分不出輸贏。
一瞅“文打”不奏效,那就只能遵循自有黑道那天就流傳下來的優良傳統——武打!
就這麼著,雙方約定好時間,各自回去“碼人兒”。
兩天之後,雙方人馬在堤上動了手。
要往深處說,河東的李德海與河西的張三達早年換過契,拜過把子,兩人一塊兒“開逛”當混混,兩個好成了一個。但自從河分東西之後,兩人的關係逐漸變淡。再後來,兩人各自建了鍋夥,從青皮混混一躍成為“大耍兒”,昔日的交情隨之破裂,於是拔了香頭子,斷了結義之情。
平日裡,兩邊局著面子,還多多少少有些關照,如今就為幾條黃花魚,兩邊徹底撕破臉皮,再也不用顧及面子。冤家路窄,分外眼紅,都有將對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
張三達手下一百來號,全部青衣青褲的短打扮,手持長槍短刀,杴頭斧把,一個個如狼似虎,殺氣騰騰。要實在著說,這些人馬當中,僅有一般人是真正的混混,其餘的都是臨時招募來的“狗爛兒”,他們負責掩護,雙方動手之後,他們照準了對方扔磚頭瓦片,趁其不備再補上兩攮子。誰要表現好,事後便可不必“開逛”,直接進入鍋夥,破格提升為混混。您瞧,混混也有等級之分,由低到高可分為:無事由、狗食、狗爛兒、青皮混混、正宗混混、大耍兒、袍帶混混。
李德海的人馬比張三達要多,為區分敵我,全都在胳膊上纏著紅布,不但有刀槍劍戟攮子斧把,還有弓弩和大抬杆。所謂大抬杆,又稱二人抬,是一種需兩個人才能操作的巨型土槍。
雙方頭目“盤道”之後,繼而一聲令下,隨即刀槍碰砸,殺聲震天,堤坡上下,亂作一團,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李德海儘管人多,卻沒能佔到便宜。張三達提前做好了安排,交待手下兄弟,雙方交手之後,每五人為一組,站定梅花陣勢,進身騰刺,退步遮攔,任他對手如何兇狂,也不要亂了陣腳。
張三達擺的這套五人梅花陣是從評書中學來的,沒想到用上之後,真就如鐵桶一般,密雨不漏,儘管己方人少,卻也沒吃多大虧。
雙方從清晨鬥到中午,仍未分出輸贏,還有兩次中場休息,將受傷的人抬走醫治,仍有戰鬥力的留下,休息過後繼續開打。
要說李德海這人不太地道,他提前在堤坡上藏了火藥,見己方吃虧之後,因怒火衝昏頭腦而失去理智,想要將火藥點燃時,被手下兄弟攔下,並且將其胖揍一頓,雙方就此停止械鬥。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兒?怎麼還沒等火併結束,自家先行內訌了?
說起來,還是李德海手下的兄弟尚有理智,天津衛是九河下梢的風水寶地,老百姓靠水吃飯,最敬畏水,也最忌諱水,有道是水火無情,萬一不慎炸燬了河堤,極容易造成水患。因此,身為大當家的李德海被自己的小弟給揍了。
大當家的捱揍了,火併也就結束了,河東容不下李德海,李德海只好將鍋夥易主,而後去了武清,開了家豆製品作坊,買賣幹得風生水起,其後代至今尚在,都是生意人,一個個非富即貴,很是體面。也正是借其後人之口,才有今天這篇文章。
而李三達的命運就遠不如李德海了,“丁酉火併”的轉年,李三達由於跟西北角的一位於二爺叫板,結果讓人挑了大筋,自此成了廢人,先是家業和買賣被人奪走,隨後妻女也離他而去,一代混混落了個孤苦無助的下場,不禁令人唏噓。
縱觀歷史長河,人如清風一場,秦時明月漢時關,月還是那個月,山還是那個山,桑田滄海,再牛的人也會湮沒在歷史之中,誰也逃脫不過,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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