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5月,徐向前在上海領到了中央的命令,讓他去鄂東北根據地搞軍事工作。
這一去,如蒼鷹進長空,蛟龍入大海,徐帥的封神經歷就此開始。
我們這裡先簡單地介紹一下鄂東北根據地。
鄂東北根據地位於湖北、河南兩省邊界,離安徽西部很近。也就是此地,再發展一下,就是鄂豫皖根據地了。
1927年,“八七會議”之後。毛主席回到湖南發動了著名的秋收起義,王志仁等在湖北發動了著名的“黃麻起義”。“黃”“麻”分別指黃安和麻城,今屬湖北黃岡管轄。起義一舉攻克黃安縣城,建立了黃安農民政府,這是鄂、豫、皖邊界地區的第一個工農政權。
起義後建立了中國工農革命軍鄂東軍。同年12月,國軍一個師反撲黃安,400多人的鄂東軍突圍後,僅剩72人,多名主要領導犧牲,被迫暫時離開黃麻。
經過數月的積蓄髮展後,鄂東軍改組成了工農革命軍第七軍,並於1928年4月重返黃、麻。7月,部隊再次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十一軍第三十一師,1929年4月,鄂東特委召開黃安、麻城、黃陂、孝感四縣縣委和紅三十一師黨委聯席會議,改組鄂東特委為鄂東北特委,徐朋人為書記。鄂東北根據地就此形成。
紅三十一師的總指揮,一直都是畢業於黃埔四期的吳光浩。他曾帶著敗逃的72人,打敗了桂軍一個營,是一位絕對的天才級的戰將,可惜在1929年去河南商城(隸屬於信陽)領導起義的途中遭到伏擊,壯烈犧牲,年僅23歲。
徐向前此行就是要接他的班。
當時,由於吳光浩的影響力太大了,他犧牲的消息一直都不敢往出說。但紙包不住火,真相下面遲早會知道,如果徐向前的能耐不足,短時間內鎮不住這支部隊,那麼就很容易會散架。這對於天性少言,有一口山西方言的徐向前,真的太不容易。
很快,徐向前見到了這支隊伍。
說是一個師,實際上只有300多人,連一個營都不夠。隊伍在不斷擴大,但是裝備卻嚴重不足,很多人拿的都是大刀長矛。
部隊的領導架構為,師黨代表戴克敏,參謀長曹學楷,政治部主任陳定候。一隊隊長晏仲平,黨代表王樹聲;二隊隊長廖榮坤,黨代表江竹溪;三隊隊長倪志亮,黨代表吳先籌;四隊隊長林柱中,黨代表鄭行瑞。
這些人中,只有王樹聲大將和倪志亮中將看到了革命最後的勝利。
兵力少,裝備缺,無參謀,無助手,人生地不熟,這種局面交給誰都不好處理。徐向前是一個耐性極好的人,他針線活做得非常好,工作起來繡花針功夫,也很厲害。為能儘快融入這支部隊,先想盡一切辦法和幹部們熟悉,掌握各方面情況,另外自己處處以身作則,很快得到了初步信任。
然而獲得信任只是開始,作為軍事主官,是否能打仗,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很快,機會就來了,但是這個機會著實有些嚇人。
剛剛從桂系投靠蔣介石的羅霖,被任命為獨立第四師師長。為了討好蔣介石,他主動請求“剿滅”鄂東北的紅軍。蔣介石見他有此心,非常高興,隨即便令河南的土匪武裝李克邦部協同出戰,史稱“羅李會剿”。同時,蔣介石還讓駐軍湖北麻城的夏鬥寅部出兵配合。
這樣一來,蔣軍的兵力大概為,羅霖獨立第四師的兩個團,約3000人;駐潢川、光山的李克邦暫編第二旅一個營以及上光山反動民團紅槍會,大約有5000多人;湖北麻城夏鬥寅部十三師補充團和黃土崗一帶地主武裝,大約有3000人左右。
一萬多人,南北兩線壓進了根據地的腹地,情勢十分危急。
而此時,徐向前這邊是什麼狀態呢?有一些戰鬥力的三個大隊,都已散出去打遊擊了,剩下的兩個大隊,只有100多人槍。若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也還有些戰鬥力,但這100人有不少都是新兵。
第一次和敵軍對陣,羅霖的部隊就架起了機關槍,突、突、突一掃射,這一百多人就趴下了一大半。並不是中槍,而是被嚇著了,誰都不敢抬頭,甚至有人在後撤。此時只要徐向前也一鬆勁,部隊馬上就會潰散。
徐向前很清楚,與敵對抗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潰散,傷亡更重。於是在所有人都趴著不敢抬頭的情況下,他自己端起武器還擊。子彈不斷從身邊飛過,他卻毫不膽怯,用熟練的手法換彈、射擊、尋找掩體,英武幹練。
趴著的士兵這一次都被他震了,也陸續加入到了反擊中。正是徐向前的堅持,此次交火,他們在邊打邊撤中,得以順利脫身。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早慫了,但帶著一百多人的徐向前還在研究打勝仗的方案。敢這麼想,就已經是牛人了,還能把想法實現,那就絕對是神人了。
對局勢進行整體判斷之後,徐向前發現,羅李兩路軍差別很大。
北線土匪軍,貌似人多,但實為烏合之眾,打起來應該要容易的多。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五六千全副武裝的烏合之眾啊,靠著100多新兵去和其碰,也似雞蛋碰石。徐向前的本事就是真的用雞蛋把石頭碰爛了。
李克邦的北線軍在白沙關設防,徐向前帶著這100多人,乘著夜色摸上了關內的兩座山頭。李克邦部的所有人都以為紅軍在和羅霖打,毫無防備。身先士卒的徐向前一出手就撂倒了士兵,飛腳踹開碉堡木門,控制了敵軍。
很快兩座山頭都被徐向前控制。
天亮後,在徐向前的靈活調度下,紅軍分頭出擊,把散落在關前的紅槍會一一擊敗。
此時擺在徐向前眼前的就是白沙關了。是乘勝追擊,攻白沙關嗎?這種思路,你我都能想到,肯定損失會很大,徐帥怎麼會判斷不到。於是他帶著100多人扭頭走了。見紅軍就這麼走了,守將李克邦完全看傻了。
返回山裡後,又和羅霖的部隊打起了遊擊,但徐向前時時都盯著北線的戰況。
時間一長,徐向前判斷白沙關的部隊肯定懈怠了,這個時候火候正好。於是便率部長途奔襲,乾淨利索地拿下了關口。
絕對的神操作啊!北線的李克邦被徹底打傻了。領教了徐向前厲害的李克邦,很清楚自己再打下去,肯定會吃更大的虧,於是便秘密派人和紅軍談判,要求停戰。
北線的隱患沒了,而南線的羅霖呢?
此刻羅霖也非常憋屈,隊伍是開出來了,卻怎麼都找不到紅軍。攥著拳頭打空氣,只能自己累自己。而且每天晚上,部隊周圍都不斷有人偷營。徐向前不打北線的時候,精力全在折騰羅霖上,因此羅霖的部隊全都吃不上一頓好飯,睡不了一個好覺。兜兜轉轉兩個星期之後,羅霖的軍隊也成了疲憊之師,最終實在受不了被迫撤兵了。
此次戰鬥就這樣結束了。徐向前用一百人把國軍一萬多人溜了一圈,絕對是神仙操作。也正是此役,徐向前在紅31師的地位一下就穩住了。就這水平,誰都得服啊!
後來,徐帥在回憶這段經歷的時候說:“我那時能夠站得住腳,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能帶著部隊打仗。我在黃埔軍校,學了些軍事知識,在海陸豐作戰,積累了一些遊擊戰的經驗,有用處。帶著大家打遊擊,不斷取得勝利,沒吃過大虧。另一條,腳踏實地,埋頭苦幹,不指手畫腳,評頭品足。”
如此之牛的事蹟,居然被徐向前說得這麼平淡,足見其謙遜之品格。但那句“帶著大家打遊擊,不斷取得勝利,沒吃過大虧”的“凡爾賽文學”表述,還是霸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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