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當地,久有“洪武屠湘”的說法,一些地方誌和族譜中對此均有重點描述。
《葉氏譜》中記載:“洪武屠湘,未先白馬之盟,卻有紅羊之劫,血流漂杵,鬼晝哭,十室一室居人,九室堆骨”。
《同治常寧志》中記載:“明時衛在衡州,而所在常寧,其兵悉屯田於常寧者,蓋湖南大遭屠戮後,調江西戶口安插,時各處安插已遍,唯常寧、貴陽於廿八年遭奉虎滿之亂,又屠將半,故有隙地以為屯,且為捍禦瑤人之所,此衡郡諸邑皆無而常寧獨有之者也”。
《厚雅田王氏譜》中記載:“湖以南,丁洪武殺運,掃境空虛矣!我肇祖隨蟻赴之眾,數標杆為記。劃一畝之丘,挫棘楚,芟蒿蓼,禳除厲魔,挺貔豹,奠定其家室,以繁育其子孫”。
《呂氏宗譜》中記載:“洪武血洗,惠公由安仁奉調鎮常”。
《依湖鄧氏族譜》中記載:“吾祖世籍豫章,丁封易代,遷來血洗,系千鈞一髮,綿一脈於千秋”。
周德偉的《周德偉散文存稿·先君事略》中寫道:“通叟公標得石硯鄉田地數十頃,構屋居之,率子躬耕,並教學縣,亦遭屠殺,至今鄉人言朱元璋血洗湖南,猶震懾。通叟公抵善化時,已鮮人煙,自外通叟公者,佚其名,攜二幼子逃亡,越二年達湖南善化之南鄉”。
朱元璋為什麼仇恨湖南?為什麼要屠戮湖南人?傳說有二。第一個說法,當年朱元璋和陳友諒爭天下的時候,湖南人支持陳友諒,朱元璋對此非常憤恨。雙方大軍在湖南地區交戰的時候,朱元璋索性趁機縱兵劫掠,造成當地湘人大量死亡,從湘潭至茶陵五百裡縱深地帶的百姓被殺得所剩無幾。
而第二個說法就更加詳實具體了。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陳友諒死於鄱陽湖大戰;次年,其子陳理被朱元璋俘虜,陳友諒勢力徹底覆滅,其舊部大批歸順了朱元璋。
明朝建立以後,當時的湖廣參政叫易華,曾是陳友諒的舊部;陳友諒的另一名舊部名叫楊從政,因精通會計被朱元璋任用為稅吏。
楊從政與易華久有過節,投靠朱元璋後又急於表現,便對易華負責的湖南地區橫徵暴斂。例如,湖南本應繳納三萬三千石米糧,楊從政知道易華當年曾為陳友諒出了十萬八千石軍糧,所以故意徵收九萬九千石。
易華知道楊從政搞鬼,前去質問道:“陳王無道,方歸有道朱王。今若此,何別於陳王?”楊從政笑答:“陳王無道,徵十萬八千石。朱王有道,徵九萬九千石,足少九千矣。”易華大怒,回去聚集鄉民包圍了稅務衙門,揚言必殺楊從政。
楊從政見事態緊急,忙斬殺了一個與自己樣貌相似的僕人,讓人將首級出示百姓。大家誤以為楊從政已死,於是解圍散去。楊從政暗地逃走,向朱元璋哭訴事情經過。朱元璋大怒,派重兵攻擊易華。
易華時年七十歲,在烏石寨(今屬湘潭縣)召集四十八洞土司抵抗朱元璋。朱元璋大兵壓境,聲言如果易華不死,一定血洗湖南全境。易華眼見兵力懸殊,不願牽連全湘百姓,於是投水自殺。朱元璋的軍隊撤圍離去。
其實易華是假裝自殺,事後由當地的漁民接應離開了。
朱元璋後來接到錦衣衛密保,得知易華竟然未死,於是再次派軍進剿,最終造成湖南“千村血洗,萬灶煙寒”的慘象。
易華一直受到鄉民保護,直到洪武十年才壽終正寢,享年八十多歲,葬於湘鄉縣二十九都。當地人為他建廟,尊稱其為易寨主、易太公,並逐漸形成神誕八月廿四日殺太牢和演戲酬神的習俗。
另有傳說易華是戰死的,如光緒《湘潭縣誌》裡記載:“明洪武元年,指揮同知蔡遷從常遇春追饒鼎臣,下湘潭,殺漢王所置參政易華於烏石峰下”;“青山在城西南百裡,千霄疊翠,縈嶂環青,中有石祠祠祀易華,雲‘華兵敗保此,後死為神’”。
《明史》等正史並沒有記載此事。有人認為所謂“朱洪武血洗湖南,扯來江西填湖南”僅僅是一個傳說,並指出明代並沒有湖南這一名稱,湖南直到清康熙三年(1664)才獨立建省,所以朱元璋不可能下令在湖南進行屠殺。
另外,在1356至1367年間朱元璋消滅陳友諒與張士誠兩大勢力的過程中,朱陳之間主要是安慶、江州(今九江)、洪州(今南昌)以及武昌之戰,戰場在今安徽、江西及湖北一帶。相對來說,在湖南地區的作戰規模要小得多,朱元璋本人更未率軍進入湖南境內。若按朱元璋報復湖南人這一邏輯,朱元璋更應“血洗江西”或“血洗湖北”。
有人認為這一傳說其實是對朱元璋“血洗胡藍”的以訛傳訛。理由是胡惟庸案和藍玉案一共處死四萬五千多人,夠得上“血洗”二字了;在湖南方言中“藍”、“南”是不分的(聲母L、N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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