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不乏多情的文人,他們常常在白月光與紅玫瑰之間糾纏往來,他們的詩裡常常情意纏綿,但也常常掛滿女子的淚水,越是星火燎原,那眼淚的烙痕就越是深刻,越是璀璨奪目,那眼淚的厚度就越是沉重。1912年當郭沫若結第一次婚開始,女子的海水就將他的愛情狠狠淹沒,他的詩越是熱情,海水就越是腥鹹。
一、兩個秤盤只是空空地動搖
1892年郭沫若出生,地主兼營商業的家庭,讓他從小不愁吃穿,也讓他早早就受到了教育,5歲時就師從沈煥章開始學習傳統文學,不過因為時值新舊交替,郭沫若不能避免的學習到了西式思想,為他之後的藝術觀和詩詞創作,甚至是求偶標準都打下了基礎。
從1901年到1911年,是他大量接觸西式思想的時期,這時候的他因為過分有想法而顯得叛逆,比如說1909年他17歲時,因為接受民主思想開始參加罷課,並且為給被打傷的同學與校方據理力爭,但最終以被開除收場,後來溥儀退位他還積極響應辛亥革命,甚至為此不惜東奔西走,一直沒有重返課堂。
也就是這期間,他深深認知到,自己需要一個怎樣的女孩:她至少是不能裹腳的,最好是會讀書寫字的,要是能寫文吟詩就更上一層樓,同時如果貌美就皆大歡喜。家人們也知道他的這麼一個擇偶標準,因為他早早就暗示過不能接受家中安排的封建女孩,然而萬萬沒有想到,1912年這天他接到家中來信,說給他找到了一個最適合他的女孩,他滿心歡喜回去掀了蓋頭後,卻看見了一雙三寸金蓮。
他後來描寫自己那時的心情,是“心機像突然取去了秤盤座的天平,兩個秤盤只是空空地動搖”。因為這個叫做張瓊華的女孩,她裹腳,她還不認字,不懂什麼新思想,更不要說吟詩作對,甚至連美貌都沾不上一點邊。郭沫若心灰意冷,在家中呆了5天就去了成都求學,但是沒有離婚。
二、我有一把小刀,倚在窗邊對我笑
1916年在成都上完學的郭沫若,在大哥的幫助下去了日本留學,在那裡他接觸到了很多外國作家的作品,詩歌創作上開始有新式的影子,而他的創作也有別於中國傳統詩人的“抑內”,而是無拘無束自由奔放的雄渾闊大,體現到情詩上,就是直白而坦然的,讓他此時存在這種坦然的,是一個叫佐藤富子的女護士。
1916年8月,他們在東京聖路迦醫院相遇,那時候郭沫若是去看望朋友的,佐藤富子作為護士主動上前卻害羞地和他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她,那時候郭沫若是第一次面對女性的主動,他當時就感覺內心怦然;而第二次去醫院,也是佐藤富子將朋友的X光片拿給他,並且皺著眉頭悲傷地安慰他,他當時如遇天使;於是第三次見面,郭沫若就給了佐藤富子一封情書。
郭沫若將家中的張瓊華跟富子說了,本以為富子會和他分手,但是富子卻表示能夠理解,因為富子也是為了反抗家中安排的封建婚姻,才會去醫院當護士的,於是郭沫若更覺得自己遇到了靈魂的伴侶,生命的另外一半,他們一下子就陷入了熱戀之中,無法自拔。即便富子的父母知道了,並且反對她和中國人在一起,她也毅然和父母恩斷義絕,改隨郭沫若姓,並取名安娜。
1916年12月,他們一起搬到了岡山同居,其後一直到1937年,他們相處了21年,安娜為郭沫若生下了5個孩子。中間他們生活十分拮據,因為郭沫若還在上學,家中又斷了經濟,基本上是安娜在外工作,在家帶小孩,她一人做兩份工,回家還得操心孩子,原本青春靚麗的安娜很快就老去了,她似乎和當初極度抗拒的那些封建婚姻中,勞累的婦女沒有區別,而且郭沫若還愛上了別人!
這個別人就是當時非常有名的才女於立忱,比起護士的安娜,於立忱的記者身份,顯得更充滿知識和文化氣息,而且安娜在一天天的老去,思想和活力被孩子和家庭一天天榨乾,郭沫若很難再在她身上感受到那份心動了,反而是為了治病住得離郭沫若很近的於立忱再度吸引了他的目光,但是他也有為自己想法羞愧,不過面對一把“愛的小刀”,即便是刀,他也心甘情願,而很快,他們就避開安娜發展了戀情。
1936年於立忱懷孕了,面對這個新生命她是那樣欣喜,迫不及待就告訴了郭沫若,可是郭沫若本就為一個家庭和5個孩子所累,當時並不想再徒生負擔,況且他們的戀情名不正言不順,孩子生下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養,於是他冷酷道:“把孩子打掉!”這一句話讓於立忱心灰意冷,也是猶如水兜頭澆下,她身心俱涼,但同時也清醒過來,這段愛情是沒有歸途的。
1937年她獨自一人回國,將孩子打掉後,覺得心中的抱負無法實現,自身又如此難堪,竟疾病纏身,抑鬱至極,最終在5月份留下17字絕命書自殺身亡。但她萬萬沒想到,郭沫若可能其實並沒有太多挫敗之感,她離開日本之後,郭沫若也離開了富子,當時抗日戰爭爆發,他決定回國投身戰爭,但他沒有跟富子說,直接將他們拋棄在了日本。
三、彼姝不可見,橋下流泉聲如泣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回國後沒有多久,郭沫若就陷入了另一段戀情之中,而這個人就是於立忱的妹妹於立群!郭沫若對於立群一見如故,是因為他在於立群身上看到了於立忱的影子,並不是因為於立群是影星,不是因為於立群身上有新式女子的氣質,沒錯,單單只是因為她像於立忱!
但是那時候於立群只知道這兩人交往過,不清楚具體細節,還傻乎乎將姐姐寫的思念郭沫若的情詩交給了他。而郭沫若雖然當時感動萬分,心裡想的卻是:“我有責任保護立群,但願我能把愛她姐姐的心轉移到她的身上!”他認為這是對於立忱最好的紀念。
於是之後開始瘋狂追求於立群,而那時候的郭沫若文人氣息濃厚,風度翩翩舉止儒雅,比郭沫若小24歲的於立群怎麼招架得住?1938年1月他們就結婚了,12月他們舉行了盛大的隆重的婚禮,這是郭沫若前幾任妻子都沒有的,於立群無疑是其中最幸福的女孩,也幸好這一次郭沫若沒有再幾經輾轉,另覓知音了。
中間雖然有很多的波折,比如特殊時期經歷的兩次喪子之痛,令兩人身心俱疲;又比如郭沫若始終不懂得體貼一個女子在這種時代的辛苦,為他抄寫文章、查找資料、起草文件、招待客人的忙碌,令於立群勞累辛苦;又比如兩人身上總是疾病纏身,始終不能紓解,但是兩人始終沒有放手,最終相攜到老。
但不幸的是1978年6月12日郭沫若逝世後,於立群竟然在收拾遺物的時候,發現了能夠證明姐姐之死和郭沫若相關的信件和一張圖片,那一瞬間無異於五雷轟頂,於立群霎時間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替身,一個影子!而姐姐離開的時候,竟然是這麼痛苦,自己成為了竊走姐姐愛情的賊子!她大受打擊,兩個月之後,竟然也選擇了自縊身亡,和自己的姐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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