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胥帥
5個億賣出兩架馬雲、王健林同款飛機，誰要買？
近日，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成都市中院）發出一則吸引眼球的公告，中院執行局準備司法拍賣兩架飛機，分別是灣流G550型和灣流G450型。如果擁有了一架灣流G550，將是全球最富有的人群之一。畢竟馬雲、王健林、李彥宏等富豪都曾擁有它。
不過，成都市中院並未披露飛機的被執行人是誰。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調查發現，兩架飛機極有可能來自恆康發展旗下的縱橫航空——綜合多個渠道信息來看，該航司已經停止運行，且存在購買灣流公務機但未按約支付國家開發銀行（以下簡稱國開行）借款本息的情況。
“恆康”這個名字在資本市場上並不陌生，其背後掌控人為甘肅省前首富闕文彬。
拍賣馬雲、王健林同款飛機
5億要賣豪華飛機，還是灣流高端公務機G450和G550！
這兩天，成都市中院微信號的一則推送火了，看標題就知道原因：“豪華私人飛機即將被拍賣，原價近5億！”
這兩款飛機是國際頂級遠程噴氣式公務機代表之作，算得上國內航程最遠、性能最優、客艙最寬敞、舒適性最好的豪華公務機。
圖片來源：成都中院公眾號文章截圖
據《2015年胡潤富豪榜與他們的公務機》，灣流是上榜富豪最青睞的公務機製造商，其G550機型更是被19位富豪選擇。當時，馬雲、王健林、李彥宏、李河君都擁有G550，何享健則擁有G450。
因此，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擁有了一架灣流G550，將是全球最富有的人群之一。
即便在公務機商用市場，G550的包機價格也算是高的。2013年（8年前），有富豪夫妻春節包下G550公務機去馬爾代夫，人均團費16.8萬元。
G550以內飾豪華，寬敞舒適著稱，官方數據表明最大載客量為18人；G450空間略小一些，能夠搭載12~16名乘客。
而且，G550已經絕版，去年，灣流宇航公司宣佈停止生產G550。
從公眾號發佈的圖片看，此次成都中院擬拍賣的G550的外表已經有所老舊，機身遍佈泥垢，但內飾的豪氣程度依然不減當年——白色單人獨享的真皮沙發、高級豪華的會客沙發、桌子可摺疊的4人沙發用餐區，甚至還有專門的廚房區和酒櫃。即便現場看上去有些凌亂，但奢華氣質猶存，有著濃濃的“凡爾賽”味道。
圖片來源：成都中院公眾號文章截圖
這兩架飛機已有飛行時間，但並不長。灣流G550型總飛行時間約為3161小時，2013年出廠，同年4月25日取得了民用航空器國籍登記證；灣流G450型，2013年出廠，同年3月25日取證，總飛行時間約為1840小時。
這樣兩架豪華飛機，究竟誰會去買呢？
成都市中院有關人士對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表示，現在還只是同評估機構完成初步現場勘查，完整的評估報告尚未出爐。等到完整的評估報告出來，法院再進行招拍掛，“現在發在公眾號上主要是為了吸引買家參與，爭取把價值抬高一點，也會對債權人、債務人有利”。
飛機“賣家”是誰
成都市中院上述有關人士表示，他也不知道目前誰有報名意願或者有計劃購買豪機。
有實力接下這兩架豪機的，要麼是有錢富豪，要麼是航空公司。
一資深機長表示，估計有實力接盤的還是“大老闆”。
另一民航業內人士則表示，如果是購買用作私人飛機，一般需聘用飛行員或者自駕，“私人飛機駕駛員薪水一般比民航客機駕駛員薪水高一點。如果是自駕，那要求就高很多，不僅要俗稱的‘私商儀’三照，還要去航校學飛”。
如果是航空公司購買，則意味航司看好公務機市場。但是，公務機市場環境早已從火熱轉為趨冷。2005年到2013年，公務機曾經歷了一波需求井噴。2012年，全中國公務機的數量同比增長高達40%，但到了2014年底，增長率放緩到了16%。
“（航司購買）夠嗆。”民航專家林智傑談道，現在整個航空業的狀況因為疫情不是很好，再者，公務機還格外受到航班時刻資源、航線申請、公務機配套基礎設施等條件約束。
買方未知，這兩架飛機的賣方也暫未有更多信息。
但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調查發現，賣方極有可能是以前因經營公務機而稍有名氣的縱橫航空。
民航資源網2013年曾報道，縱橫航空在2013年3月、8月，分別引進了灣流G450、灣流G550。縱橫航空當時表示，以兩架世界頂級公務機運營為起點，服務地區高端商務經濟。
圖片來源：民航資源網截圖
縱橫航空引進飛機的時間和這兩架飛機的出廠時間，都是2013年，基本吻合。
成都市中院提到，被執行人以將近5億元購入兩架飛機，因為欠費6400萬美元及各種利息而待價而沽。
事情起因則是：2012年8月，國家某銀行與某航空公司簽訂《外匯貸款合同》並約定，某銀行向某航空公司發放貸款用於購置2架灣流高端公務機（型號分別為灣流G450型和灣流G550型）。同日，雙方簽訂《外匯資金貸款抵押合同》並約定，某航空公司將《外匯貸款合同》項下貸款購置的2架灣流高端公務機抵押擔保給某銀行。
《外匯貸款合同》履行過程中，因未按約支付借款本息，2018年9月，某航空公司被起訴至法院。法院判決某航空公司償還貸款本金美元6400萬元及相應的利息、逾期利息、複利等。某銀行有權對上述用於抵押的2架灣流高端公務機折價或者以拍賣、變賣該抵押物的價款優先受償。2020年3月，最高人民法院終審維持原判。
法院判決生效後，該航空公司一直未履行還款義務。隨後，申請執行人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成都中院依法啟動上述兩架飛機的處置程序。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搜尋裁判文書網發現，2020年3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就縱橫航空與國家開發銀行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作出了終審判決。
判決書顯示，2012年8月，國開行與縱橫航空簽署了相關外匯貸款合同，約定國開行向縱橫航空發放貸款7050萬美元，用於縱橫航空購置2架灣流高端公務機（灣流G450型和灣流G550型），抵押物則包括這兩架飛機。法院判決縱橫航空償還貸款本金6400萬美元及相應的利息等。
圖片來源：裁判文書網截圖
不難發現，上述判決事由、時間線，判決金額與成都市中院披露內容大體一致。
縱橫航空已停運
工商資料、啟信寶均顯示，縱橫航空註冊資本3.5億元，成立時間是在2011年5月12日。縱橫航空是四川恆康發展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恆康發展）全資子公司，目前總經理是劉濤，監事是曹勇。
根據民航局飛標司發佈《2019年通用和小型運輸運行概況》，縱橫航空於2019年暫停運行。
對此，民航西南管理局有關人士向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表示，縱橫航空是在2019年5月停止運行的。
1月26日下午，記者來到縱橫航空年報登記的新地物流大廈，地圖顯示其位於5樓。不過，現在該大廈5樓已經不是縱橫航空，而是一家物流供應鏈等公司。該處物業工作人員表示，縱橫航空已經沒有在這裡，“搬走很久了。”
一名縱橫航空前員工對記者表示，拍賣的兩架飛機就是屬於縱橫航空，縱橫航空在2019年就“關門”了，“關門前最後幾個月暫時租下的這裡。”其還稱，四川有灣流這種級別公務機，還能做包機運營的就只有縱橫航空。
縱橫航空年報登記地址在新地物流大廈5樓，但該層已沒有縱橫航空（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胥帥 攝）
記者還致電了縱橫航空2019年年報中的登記電話，但對方表示並不知道賣飛機的事。
2020年11月23日，成都市中院還對縱橫航空及其法定代表人劉濤發佈了限制消費令。
從股權關係不難發現，縱橫航空是“恆康系”的一員。“恆康系”的背後大佬正是闕文彬，2009年胡潤百富榜上，憑藉48億元財富成為甘肅省首富，並蟬聯這一稱號直到2015年。
闕文彬的發家史堪稱傳奇，他從一家制藥公司起價，並實現蟬聯甘肅首富。他還通過恆康醫療（現*ST恆康，002219）、西部資源（600139，SH）兩家上市公司，進入礦業、醫療等行業。
但後來，闕文彬及其所掌控的“恆康系”陷入債務問題。從上市公司、恆康發展曾控股的西部資源身上，可見一斑。去年，恆康發展將其持有的上市公司17%和11.48%股份對應的表決權，分別委託給貴州匯佰眾和五礦金通，公司控股股東也隨之變更為貴州匯佰眾。
截至1月25日，恆康發展持有的約1.77億股西部資源股票，也於2021年1月25日被司法凍結。
去年年末，闕文彬曾想通過重整解決*ST恆康的債務問題。
實際上，縱橫航空的債務問題也並非孤立存在。縱橫航空借款購買飛機時，恆康發展曾以持有的西部資源公司價值不低於4.5億元的股票提供質押擔保，恆康資產以其持有的賽卓藥業公司5300萬股股票提供質押擔保，闕文彬提供連帶責任保證。
記者|胥帥編輯|文多 李淨翰 肖勇 王嘉琦
校對|孫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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