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私下問小珏,“詩仙”這個稱號到底是什麼時候花落李白頭上的?其實,史書並沒有明確記載,但絕大部分專家都認為,這個稱呼是賀知章首先叫出來的。當八十多歲的賀知章接受李白的拜訪時,見到《蜀道難》後,不顧自己的身份,《本事詩》是這樣記載當時場景的:
讀未竟,稱歎者數四,號為“謫仙”。
然而,在《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序》中記載,李白初遇賀知章時,獻上的第一首詩並非《蜀道難》,而是《烏棲曲》:
姑蘇臺上烏棲時,吳王宮裡醉西施。
吳歌楚舞歡未畢,青山欲銜半邊日。
銀箭金壺漏水多,起看秋月墜江波。
東方漸高奈樂何!
這是一首樂府詩,題目《烏棲曲》是樂府舊題,已經被南樑的眾多文人寫爛了,大多反映的是宮廷靡靡之風。可在李白的手中,酒瓶卻裝上了新酒。看起來差不多的內容,卻包含了深刻的寓意。
詩歌開篇點題,勾畫出日落烏棲時分姑蘇臺上吳宮的輪廓。同時,李白又用這一句,引出了吳王夫差的典故,無疑是大家氣派。一個“醉”字,就將西施的嬌媚和吳王的荒淫在讀者的腦海中呈現出來,可謂神來之筆。更為絕妙的是,在李白的構思下,吳宮出現在昏林暮鴉的背景中,本身就給讀者感受到吳國朝政幽暗的氣氛和國力日薄西山的態勢。
在第三句中,詩人寫宴會的歌舞,卻只是一筆帶過,落腳在“歡未畢”。時光匆匆而逝,這是沉浸在鶯歌燕舞中的當局者無法感知的,他們遺憾的只是春宵苦短,卻不會發現第四句中所說落日已經被西邊的山峰吞食了大半。
看上去,李白還是沒有直抒胸臆,卻是在用極其巧妙的手法,諷刺吳王夫差只是拜倒在石榴裙下,沉浸於享樂之中。太陽被遮擋了一半,這本身就是對朝政越來越昏暗的隱喻。
第五句中的“銀箭金壺”是古代的計時工具,它的漏水過多,還是在表明時間流逝,更在暗示吳國時日無多。第六句沒有人稱,但從全文來看,指的一定就是吳王,他在這個時候起身,卻只看到“秋月墜江波”。
剛剛還是太陽下山,行文至此又是一夜。就在這日夜笙歌中,不問朝政的夫差終於開始有所覺悟。但是,一個“墜”字,其實已經反映了國事衰微,無可奈何。吳國的衰弱,也就在詩人淡淡的筆墨中越來越明顯,到了無可救藥之時。
所以,最後一句“東方漸高奈樂何”顯得格外分明。”“高”是“皜”的假借字,此時東方微白,天已發亮,歌舞不能繼續下去,太平的日子馬上就將結束,吳王的好日子當然也已到了盡頭。
我們知道,李白說的實際上就是吳王夫差打敗越國,報了父仇之後,反而不思進取,被西施所迷惑,最終亡國的故事。《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序》還記載,當賀知章吟誦這首詩時,還誇它“此詩可以哭鬼神矣。”
《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序》是範傳正為李白新墓所寫的碑文,根據範傳正的時代和地位,這個故事的可信度極高。那麼,為什麼賀知章為什麼就說了這句話,沒有進一步發表看法呢?
這是因為,李白的這首詩顯然還有更深的含義。一般古人用典,都是諷喻當時的朝政,否則就是無病呻吟。李白顯然看到了開元盛世下的陰影,看到了唐玄宗由明變暗,發生著和夫差相同的變化。所以,他明寫吳國,實寫大唐,明寫夫差,實寫玄宗。
李白年輕氣盛,當時又沒有官位在身,再加上唐朝包容性很強,不興文字獄,所以他可以暢所欲言,並不沒有人為難他。賀知章卻不同,他肯定讀懂了李白的意思,所以才發出“哭鬼神”,這不僅是藝術上的欣賞,更是在思想性上的認同。但是,賀知章一生順遂,也不過問朝政大事,他經歷了開元盛世,不願意看到落幕,所以不願多言,也不敢多言。
當然,也可能就是他的態度,讓李白拋出了更牛的作品《蜀道難》。也就是它,讓賀知章再也無法正襟危坐,只能以堂堂文章宿老的身份,成為了李白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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