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漢代”玉佩、一棵掛滿銅錢的玉樹、一把古意盎然的玉扇……6月13日下午，市民楊先生小心翼翼地帶著自己收藏已久的10件玉器類寶貝，來到多倫路145號。
2020年“文化和自然遺產日”當天，上海市社會文物行業協會在這裡開展公益性質的“上海市民間收藏文物鑑定諮詢服務”活動。來自本市各領域的鑑定專家在現場幫來訪的市民免費鑑定、諮詢包括書畫、陶瓷器、玉器、雜項、錢幣、古籍和名人信札等8個傳統收藏門類。
比起更有底氣的官方或機構收藏，民間文物收藏的體量大，但品質往往良莠不齊。而文物攤販們更是吃準了很多人有的“撿漏”心態，兜售出去似是而非的“老物件”。這時候，就需要專家的“火眼金睛”來鑑寶。
假的，真不了
楊先生打開包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寶貝，但很快被“潑”了一盆冷水。現場的玉器鑑定專家、上海博物館工藝部研究員張尉很明確地告訴他：“這些都是現代工藝品，不是古物。而且雕刻工藝也並不好，價值很低。”
在陶瓷器區域，抱著一對明黃色乾隆琺琅彩瓷器而來的孫先生，同樣沒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20年前，從古玩市場“淘”來這對體型不小的瓷器後，他就一直當寶貝一樣放在家裡。因為佔地方，他的孩子覺得這肯定不是真品，希望他能處理掉。但心存僥倖的他，還是不甘心地抱了來，希望專家給一個說法。而專家給他的答案是“現代仿製品”。
“陶瓷類的民間收藏，主體往往是小的蓋碗、茶杯、碟子、壺等，這些東西往往是家裡老人留下來的，年代集中在晚清和民國。這些東西的經濟價值不高，但有文物價值。”上海博物館陶瓷研究部研究員周麗麗告訴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民間收藏的官窯精品，大部分都是仿品。官窯精品價值高，一般的家庭受限於經濟條件，很難收藏，同時也因為體型較大，難保存，更難撿漏。”
她以孫先生拿來的這對“仿乾隆琺琅彩”瓷器為例，“如果是真的，就價值連城。這對瓷器上有乾隆的詩句、印章，如果是真的，一般就是當年景德鎮燒好後，運到宮廷，皇帝提詩加印後，再在內務府造辦處燒製。但這對瓷器，無論工藝和材質，和真的顯然不可同日而語。只能說，這是一對現代工藝品。”
真的，也假不了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市民張先生拿出一套看上去很舊的古書，用來包裹這套書的，是一張1993年的舊報紙。“就是1993年在文物市場論斤買的舊書，當時覺得這套書或許有價值，就隨手拿了張報紙包了起來。”
這本在扉頁寫有“昌黎先生拙集註”的書，經文物鑑定專家、上海社會文物行業協會秘書長承載鑑定，確係光緒年間的出版物。“韓昌黎就是韓愈。光緒年間，當時廣東地區經濟較發達，比較重視文化，會挑選一些好的古籍版本，請文人整理，糾正錯誤後，重新刻版印刷。這套古籍，至少在研究韓愈文學體系的文獻價值上，是有一定地位的。”聽了專家的話後，張先生表示要繼續收藏這套書，未來留給子孫們。
很快，又有市民拿著一幅江寒汀的花鳥畫過來。承載告訴對方：“這個鳥的舌頭畫得太生硬了，只能說，比一般市面上流傳的江寒汀的假畫畫得好一點。”在此之前，他剛剛幫一個市民鑑定了近代嶺南畫派畫家居廉的冊頁真跡。“居廉的技法，對海派花卉畫有著直接影響。”
另一邊，一位市民隨手從家裡拿來的一塊明代雲龍紋佩件，也被鑑定為真貨，這也是當天鑑定下來價值最高的一件寶貝。“不但雕工好，而且造型規整、包漿厚重，絕對是一個好東西。如此體量的明代玉佩能夠完好地傳世到現在，很不容易，有相當的文物價值。”鑑定專家建議藏家為這件寶貝去買個盒子仔細裝起來，藏家連連點頭。
明代雲龍紋佩件
與其價值導向，不如文化導向
上海的民間收藏，一直熱度不低，藏家呈現兩極分化的狀態。從事文物鑑定多年的承載告訴記者：“上海民間收藏，兩級分化。懂的人非常懂，不懂的人是多數。”他以當天找他鑑定的一位市民為例，“他拿著市場上常見的印刷品來鑑定，一看就很粗製濫造，裝裱的樣式也外行得一塌糊塗，既沒有藝術價值，也沒有經濟價值。但像他一樣外行的民間收藏人士，可能佔據這個市場高達80%的比重。很多人拿名家作品做成粗糙的印刷品，專門忽悠這些完全不懂的買家。”承載坦言，“最怕兩種藏家。一種人是家裡有好東西留下來，但因為不懂，糟蹋了好東西或被人忽悠走；還有一種人不懂，跟風亂買。這兩種人都要給予正確引導。”
而除了價值引導，張尉更希望把民間收藏引導到文化收藏的方向來。張尉表示：“俗話說，盛世收藏。隨著社會經濟發展，越來越多人對收藏感興趣，這對提高全民文化素養是好事，因為收藏對藏家的文化素養有一定的要求。但收藏一定要量力而行，尤其在自己不精通的領域，最好請教有關專家，這樣才不會浪費無謂的錢財。一夜暴富、投機取巧的收藏觀念，我們不鼓勵。但我們鼓勵大家從提高文化素養的角度去進行文化收藏。”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從2017年開始，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先後組織上海文物商店、朵雲軒集團、上海市收藏協會和上海市文物保護研究中心4家單位，面向社會開展常態化民間收藏文物免費鑑定諮詢服務試點工作，有效遏制了借文物鑑定名義實施詐騙活動等市場亂象，增強了人民群眾依法收藏文物的意識。今年“文化和自然遺產日”後，上海市社會文物行業協會將成為上海第五家面向社會開展常態化民間收藏文物鑑定諮詢服務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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