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今年9月末黃驊郛堤城遺址公園的開放，遺址公園內的甕棺葬群進入公眾視野，引來人們尋古探秘的好奇。歷史深處還埋藏了多少文化的密碼而不為今人所知?大批甕棺的出現，呈現了哪些穿越兩千年的歷史記憶？
滄州東部甕棺曾大量出土
郛堤城遺址公園內，已清理出來的甕棺葬有113座。這批甕棺葬發現發掘於2016年5月，位置在郛堤城遺址西北200米處。
資料顯示，113座甕棺葬大部為南北朝向，排列無規律。有成人的，但以兒童居多，分幼兒和少年。兒童集中在發掘區西部，成人集中在東部。甕棺有實用器，如釜、盆、甑、碗、罐等，也有專門燒造的冥具。葬具組合形式有20多種，包括兩器組合、三器組合和四器組合。兩器組合用兩件陶器對接而成，三器和四器組合多是對接與套接並用，中間的器物多為筒形甕或筒形器。
黃驊郛堤城甕棺葬群，被國家文物局評為“2016年度中國重要考古發現”。而據當年考古人員的勘探，共有1000餘座甕棺葬分佈在郛堤城周圍。
如此巨大的甕棺數量，可以用震撼二字來概括。
然而，近年來，滄州東部鹽山、海興、黃驊這片沿海區域，出土的甕棺葬數字遠不止這些。
《中國文物報》曾報道，在1997、1998年春秋兩季，海興縣坨裡村村民挖取古貝殼堤時，在村東北發現三處秦漢時期的古遺址和古墓葬群，少兒甕棺葬有百餘個。
2012年5月，海興楊埕水庫琅琊臺附近的製陶廢墟中，發現“兮”字印記陶甕罐（棺）口沿殘片。2009年春，這裡還發現了與“丱”等字相似甕棺殘片。附近地區也曾發現同類甕棺葬墓群7、8處共計300餘具。不過多數甕棺葬因為當時文物保護意識不強，被破壞殆盡……
歷代挖掘破壞失載的甕棺葬數字已不可考，但可以想見滄州東部沿海甕棺葬數量之多，在全國也是鮮見的。
呈現戰漢時期喪葬風俗
甕棺葬是古代墓葬形式之一，以甕、盆為葬具，常用來埋葬幼兒和少年，個別成人也有的用甕棺，一般用兩或三件較大的陶器扣合在一起。這種喪葬的發現，不獨滄州東部，在北京、江蘇等地都有陸續發現，日本也有。
黃驊甕棺葬的甕棺，最大的長約2.2米，由兩陶釜和一陶盆組成。葬具底部一般鑽有小孔，供死者“靈魂出入”。當年的考古專家從出土陶器特徵分析，認定這是戰國晚期至西漢早期遺存。甕棺葬群規模龐大、類型多樣、分佈密集，是戰國秦漢時期具代表性的甕棺葬墓地，也是國內發現數量最多的甕棺葬群之一，對於深入研究喪葬習俗文化具有重要意義。甕棺葬群和郛堤城址並存發現，可進一步證明郛堤城的年代和繁盛程度，對於探索甕棺葬群與東南亞地區的文化交流和相互影響很有啟發。
從現場清理和調查的情況看，海興發現的少兒甕棺葬的埋葬形式是：屍身由兩個紅陶甕對口接平放埋葬在古貝殼堤中，個別甕棺旁同時埋葬著一陶豆或陶小盆，甕內除小兒骨骼和一兩個小銅環外，不見其他遺物。通過部分較完整的甕棺大殘片湊拼復原，甕直徑約34—52釐米，長65—78釐米，外部大都飾有繩紋，有的內底部還飾有太陽陽紋圖案。專家根據清理三具甕棺形制規格及14具盛裝的少兒骨骼測估分析，甕棺埋葬的是約身高1至1.4米10餘歲男女兒童，小銅環很可能是用作繫結的“總角丱”。“總角”是古代兒童的代稱，“丱”字象形，在兩鬢角紮成髮髻之狀。
這是戰漢時期的一種喪葬風俗，後來出現以施釉陶瓷大缸代替甕棺的豎式墓葬，尤其為僧侶所常用，這在南皮、滄縣等地均有實物出土。而日本幕府時代，僧俗也是這種埋葬風俗。這也可見中日之間源遠流長不能割裂的文化交流和互相影響。
解讀依然迷霧重重
大量甕棺葬在滄州東部出土說明瞭什麼？是否與徐福東渡有關？與哪些古城關聯？甕棺葬給專家和地方文化研究者們帶來了解讀的困惑。
許多凝視甕棺葬的人們眼中，呈現出徐福東渡的場景。
南北朝顧野王《輿地誌》載：滄州高城縣東北有丱兮城，秦始皇遣童男童女數千人至海求蓬萊不死藥，築此城以居之，號曰丱兮，漢因置千童縣。2000年前的丱兮城究竟在何處？直到清代民國學術界仍各執其說。清代南皮學者葉圭綬說：“鹽山縣舊城即丱兮城也”；滄州張慶恩認為大山與小山之間沿海“界內有丱兮城”；同治年間《鹽山縣誌》標註丱兮城在今黃驊東北六裡灶；民國《鹽山新志》記丱兮城在黃驊東南楊（羊）二莊西北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當代，根據新出土的甕棺葬和“兮”“丱”陶文，有專家開始搜尋丱兮城的具體位置，並傾向於滄州東部這批甕棺葬裡埋葬的是徐福東渡前那批病亡的孩子。
郛堤城的來歷也是有爭議的。如流傳最廣的有三種說法：一是建於漢代以前，年代無詳細記載。二是《鹽山新志》記載，西漢武帝元朔四年（公元前125年）於此置合騎侯國，稱合騎城。三是《長蘆鹽法志》稱系西晉為防鮮卑拓跋部首領猗盧而設屯兵之所，稱伏狄城，當地訛稱武帝城，今稱郛堤城。有專家結合這三種說法，通過對從城址、多處戰國秦漢時期古村落遺址和古窯遺址、甕棺年代考證，該城周邊地區在戰漢時期有先民繁衍生息。傾向郛堤城應為齊國防禦燕國的無棣城，建立時間為春秋戰國時期，並進一步推測這裡是徐福東渡集結之地。然而這種觀點依然為人所質疑，有專家還提出這裡曾是武陽城、徐福東渡沒必要繞遠再到這裡出海的觀點。
有人生活聚集，那麼就不能避免疾病。醫療條件差的古代，幼兒夭亡並不是新鮮事，直到近現代至上世紀中期，還有集中埋葬夭折兒童的風俗，形成類似於亂葬崗之類的聚集地。當時每個村幾乎都有這樣的葬地，何況人口更為密集的城池周圍，經過千百年的時間，日積月累，形成大量較集中的遺存並不稀奇。
徐福東渡集結地、無棣城遺址、武陽城後身、東渡出海口等觀點都有道理，那麼找到直接的證據支持和證據鏈才是關鍵。拂去籠罩在甕棺葬上的千年疑雲，尚需時日。
來源：滄州日報 記者 祁凌霄
原標題：探秘甕棺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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