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小故宮、北京藝術博物館所在地萬壽寺的清代塑像剛掛了一個“專家號”，武漢來的專家拉著“CT設備”，從西安一路高速趕來給它拍“胸片”。今天，結果出來了：這尊倒坐觀音泥塑像的頸部隱藏著一條貫穿裂隙。
拍片結果出來了，觀音泥塑像的頸部隱藏著一條貫穿裂隙
萬壽寺觀音像搶險監測勘察項目執行人、中國地質大學（武漢）副教授崔德山說：“下一步，我們將結合裂縫的位置、方向、大小以及頭部的傾斜度，對觀音像結構的受力狀態、損壞程度、頭部的穩定性等方面進行系統評估。”
塑像拍“胸片”方圓50米禁行
看“專家號”的塑像住在萬壽寺大雄寶殿後門處，身著薄衣、露臂赤足，左腿屈膝，右腿自然下垂，盤坐於須彌座之上，右手扶膝，神態莊嚴慈祥。
這尊觀音像建於清代，由於飽經歲月侵蝕，觀音像身下的須彌座已經出現斷裂，為固定像體，須彌座前已經撐起鋼支架。4日下午3時許，觀音像前，搭起與觀音像同高的施工腳手架，崔德山和同事正在殿內為觀音像的“體檢”做著最後的準備。他們身旁，放著兩個“大黑匣子”和不同大小的黑色膠片。
調節曝光度和曝光時間
“給觀音像‘看病’，就和醫院大夫給病人看病是一樣的。”崔德山說，兩個“黑匣子”裡，分別裝著電磁波發射器和膠片掃描儀，開始“體檢”時，需要把膠片放置在觀音身體的不同部位，通過發射器，電磁波穿透觀音像，成像在膠片上，再用掃描儀對膠片進行掃描，觀音像的內部結構就可以傳輸到電腦上，“觀音像的體內，哪裡出了毛病，一目瞭然。通過調節曝光度和曝光時間，可以觀察觀音像局部病害信息，進而對膠片上呈現出的‘病痛點’進行分析。”
觀察觀音像局部病害信息
下午5時，“體檢”正式開始。“這種無損檢測技術，相當於給觀音像做了個‘胸透’，可以發現隱藏於表面之下的裂縫和內部結構。”崔德山和同事爬上腳手架，將膠片小心放置在觀音像的背後，他解釋說，人在拍片子的時候，可以靈活調整姿勢，而觀音像不能移動，只有移動膠片，這實際上加大了現場工作的難度，“每拍一個部位的影像，我們都要在開始之前手動放置膠片和發射器，拍攝過程中，所有人員要離開現場50米，遠程操作，等一張片子拍好，通過掃描儀讀取影像後，再來給下一個部位擺放膠片和發射器，如此反覆。每張片子從佈置到掃描出來，大概要花半個小時。”
6張“胸片”探出內傷
拍攝一直進行到晚上9時許，“體檢”結束，專家一共為觀音像拍攝了6張片子，分別涉及觀音像的頸部、肩部、手臂、須彌座，以及觀音像周圍的五彩懸山。
崔德山在觀音像頸部的膠片上，發現了一處暗藏在內部的“傷痕”——“這條裂隙的長度近20釐米，寬2至4毫米，近水平狀，已經貫穿頸部，只靠中間的木結構維持穩定，但在表面基本看不出來。在此之前，觀音像經歷過重修，因而把內部的信息掩蓋了。”崔德山說，從外觀上看，觀音像的頸部只是有一點點龜裂，通過透視可以看到，內部其實隱藏著一個較寬的裂縫，透過裂縫，內部的龍骨隱隱若現。下一步，專家將結合裂縫的位置、方向、大小以及頭部的傾斜度，對觀音像結構的損壞程度、頭部的穩定性等方面進行系統評估。
為觀音像本體做CT掃描前，安裝發射器
其實，在這次“透視體檢”之前，專家們已經給觀音像做過各種高科技無損“檢查”：用地質雷達探測觀音像下部5米內地基、基礎和底座的均勻性，用三維激光掃描觀音像的整體外觀保存現狀，用內窺鏡從表面的張裂隙觀察內部結構，用加速度計監測觀音像受到的振動。“觀音像從下面的地基、基礎、底座，到須彌座、身體、頭部，從整體的‘外貌’，到表面的裂紋，再到內部結構的‘透視’，我們要觀音像做一個全面的、無損的體檢。”崔德山說。
塑像將戴“監測手環”
除了脖子受了“重傷”以外，觀音像的手臂也曾受過“輕傷”。“‘淺層肌膚’裡，有細小的龜裂。”崔德山推測，在觀音像建成後的一百多年裡，曾經歷過修復，修復人員用泥、灰、彩繪等重新裝飾過觀音像表面，本應在手臂表面的傷痕被藏入“肌膚”，“但是，這些傷是什麼時候受得，因為什麼受得傷，誰來修補的，就不得而知了。”
為觀音像本體做CT掃描前，安裝發射器
未來，專家們還要給觀音像戴上“健康手環”，監測文物的健康狀態。針對不同的“痛點”，有不同的監測儀器：在觀音像左、右裂縫處佈置兩個監測點，裝上裂縫計，通過監測裂縫張開的大小和速率，監測裂縫的變形程度；觀音像背後計劃裝上傾斜計，監測傾斜大小和方向；還有對文物保存環境的溫溼度等進行實時的監測。通過4G網絡，這些監測內容和數據會傳輸到電腦和手機的終端。“監測程序每天都會對各項監測數據進行記錄和計算，如果發現一週或一個月之內，某個‘病痛’加劇了，就要立刻向博物館報告，採取相應的應急和修復措施。”
給塑像看病，萬壽寺正在經歷126年來的首次大修。目前，西路和中路古建築基本修繕竣工，恢復原貌。東路正在進行考古發掘和古建修繕。未來博物館恢復開放後，古建築不僅要亮出來，更要合理用起來，比如引入木工坊、女紅坊等，觀眾可以動手體驗一些非遺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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