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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邊的變與不變

文化 北京日報客戶端

“就是隨便聊聊天,您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關係的。”再次見到夏湘平老,我換了一種方式,省卻了冗餘的客套,“拔除”了交流的圍欄。

一如往常,夏老露出謙和的微笑:“我真是沒做準備,不知道說什麼好……”

硯邊的變與不變

九秩抒懷 夏湘平

見面前,我和夏老說想要了解一下今年他在生活上有哪些變化,還有自己真正步入“九秩”後的想法與感悟。許是問題劃定得太過寬泛,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2018年為採訪,夏老和我都做了充分的準備,事先“想了又想”;雖然去年也和夏老見過面,但無緣深談,今年略顯倉促的“開場白”,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隔段時間見見面、聊聊天,漸成我的交往習慣;看時間給予一個人的變化痕跡,是我給自己設定的課題,同樣,也是難題。

“其實我一直保持著原來的生活節奏,在心態上也沒有什麼變化。”夏老說。

看來我的“先入為主”失靈了——疫情改變了太多人的生活軌跡,我原本以為夏老也會因此生髮出新的感受;但轉念一想,能夠邁進九十歲的門檻,夏老一定有自己的秘訣,簡淡處世必不可少。況且年少從軍的經歷,更練就了他遇事不驚的持重,有定力,才會在跌宕中巋然不動,做好自己。

正想著,夏老拿出今年寫的《九秩抒懷》:“年高九秩意如何,回顧平生嘆逝波。稚幼愚頑耽字畫,詩文淺識誤吟哦。韶華已暮身還健,志趣猶存筆底拙。幸得承平膺厚福,安居讀帖硯田磨。”時光飛逝,那個拿著用稻草紮成的毛筆,蘸著紅土調成的墨汁在地上塗鴉的五歲孩童,如今依舊守在硯邊,過著尋常日子,到今年已是第八十五年。面對生活的簡淡與持重,就流露在《九秩抒懷》的字裡行間。

閒談中,夏老言及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舉辦的“硯邊八十年”的展覽,以此為節點去看變化,或許能形成一個清晰的狀貌。我趕緊追問:“那這五年來,您覺得自己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自己變得更靈活,更隨性,甚至是有些稚嫩了。年長年幼、古今中外,只要對自己有益,我都會‘見賢思齊’。”這些不變中的變化,吸引了我的關注。

夏老說這幾年自己讀帖的時間多了,之所以是“讀帖”而非“臨帖”,是因為下在內心的功夫多,要力達領悟。特別是草書和篆書,通過讀帖,夏老覺得自己的草書寫得更規範了,對篆書的印象更深刻了,這都或多或少影響到他的創作。不少人看夏老近年來的書作,都覺得“非隸、非篆、非行、非草”;“四不像”的背後,其實是夏老在做“變法”,抒寫自己的心跡。

“從宏觀的視角來看,中國書法史就是一部不斷‘求變’的歷史。”看來夏老的思考與實踐並非無源之水,與書法史的發展有著密切關聯。既然以“變”作為目的,對古人、對經典的臨習,其實都是前期準備,“追摹經典,能解決技術層面的問題,卻達不到藝術的層面。書寫意在書‘藝’,實為書‘情’,是要有藝趣和情趣的,不能‘寄人籬下’;時空變幻,今人與古人的心境不盡相同”。

明白了為什麼要“變”,也要懂怎麼去“變”;“變”有法度,不是想變就變:“一靠作者在審美上的水平和趣味;二靠作者的學養,要把眼光放開,吸收更多的文化養分;三靠長期書寫積累的習慣,氣質、興趣、用筆用墨等習慣的不同,促成了不同書風的形成;最後一個是時代背景,書寫伴隨時代的變化而與時俱進。”在全面學習前人的基礎上,伴隨知識的不斷累積,以尋求變化的結果——人文學科中求“變”,似乎都要依循這條路徑。夏老以書法作為切入點,揭示的也是傳統文化繼承、發展中的普遍規律。

十分學七要拋三——這幾年,夏老對鄭板橋在其作品中題的這句話有了更為深切的體悟,也正因為有親身實踐,讓他在面對喧囂和雜音時,多了旁人沒有的思考:“近來一些書家的書體被人視為‘特立獨行’‘奇形怪狀’,殊不知這些變體和誇張是書寫心性表達所需要的,發揮了自我的性靈,雖然帶有強烈的個性,卻是高級的審美。我們不能將工整、秀麗作為評價書法好壞的唯一標準,把字寫好只是一個最基本的要求,要明白‘得形似者有盡,而領神味者無窮’……”

從夏老的回答中,我體會到了歷經沉澱的細密感——那是八十五年硯邊守望、硯田耕耘累積下來的智慧結晶,堅實、厚重、可信、可學。與此同時,我又“難以置信”——很難想象一位鮐背之年的長者近年來仍保持如此強烈的求變之心,追新潮、不泥古,還帶著點“老頑童”式的趣味。縱然生活少有波瀾,那些流淌在筆下、湧動於腦海的思考和追求,令夏老與眾不同;然而所有的變化,終究面向自己,並且相伴一生。

變與不變,寄寓其中。

來源 北京晚報

作者 張逸良

流程編輯 邰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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