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國內媒體品玩發佈的萬字文章《特斯拉中國區揭蠱 第三季》在網絡上持續發酵時,特斯拉對外事務副總裁陶琳終於在微博上憤然迴應道:“給奮力奔跑的人前進道路上扔香蕉皮,這是最容易的事情。”
此後,特斯拉大中華區總裁朱曉彤也在下方留言道:“用正氣壓壓魑魅魍魎”,那麼品玩這篇激怒了特斯拉高管的文章,究竟寫了什麼內容?
魯迅先生曾在《狂人日記》中寫道:“字裡行間都寫著兩個字‘吃人’”,而品玩這篇萬字長文,洋洋灑灑想表達的怕也一樣是這兩個字。
它彷彿就像是將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光鮮的外衣一層層剝開,再把裡面的“黑暗面”明晃晃地呈現在世人面前。似乎在“製造奇蹟”、晝夜燈火通明的特斯拉上海工廠裡,真實存在的是令人瞠目的“人間煉獄”。
消失的不合格零部件、血淚工廠、“包工頭”文化,這是品玩給特斯拉上海工廠列下的三宗罪。
一直以來,特斯拉的品控問題都為人所詬病,自燃問題、事故頻發,前幾日一輛白色的MODEL S在駕駛中失控撞向居民樓的新聞也引發了不小的關注度,而就在事故發生的前幾天,韓國也出現了類似的事件,造成1死1傷。
而品玩似乎給特斯拉產品質量上的問題找到了原因,即零部件不合格。
品玩寫道,因為覺得管理工廠產品運輸流通的SAP系統太貴,於是特斯拉山寨了一款並不智能的類似的軟件系統,導致大量人力消耗,工人也無法判斷零件的合格與否。
因此也甚至有內部人士推測,這些壞零件很可能已經被裝上車了。而不合格零件被使用,也不止於是人工辨別能力的有限,甚至從在根源上就出了問題。
據供應商透露,巨大的產量讓人難以承受,而為了完成產量,質量則成為了犧牲者。“解決辦法非常簡單粗暴,就是把有問題的零件,也就是次品,直接上線”。
這也就成為了品玩給特斯拉工廠定下的第一條罪狀:只要產量,不要質量。
而對於產量極度追求的背後,則是一大批人的血淚,於是這也成為了品玩筆下的,特斯拉的第二宗罪。
2020年10月,特斯拉上海工廠生產了22900輛車,突破2萬的月度生產量,北京奔馳用了十年,而國內造車新勢力一年的交付數據才能趕上特斯拉這一個月的產量。
這背後,則是高強度體力勞動的成果。品玩用文字,給人們構建出了特斯拉工廠工人的一天:為了追趕產能被壓榨、被迫參與與自身工作無關的會議、加班時發放的食物竟還有過期的、而起初支撐著員工繼續幹下去的高福利和股權激勵制度也被取消。
“連最後念想的沒有了”,而特斯拉工廠領導的管理風格也被指蠻橫、素質低。品玩在文中特別點名了現任特斯拉全球副總裁、大中華區總裁朱曉彤,稱其經常壓榨、責罵員工,在員工已經坐上國慶回老家的高鐵時,又要求其立即回公司加班。
不僅如此,更是有員工透露,在父親的葬禮上接到另一位高管陶琳的電話,要求“你趕快回來上班”。
這也就構成了品玩筆下特斯拉的第三宗罪:缺少人性的“包工頭”文化。
而耐人尋味的是,在品玩這篇文章持續發酵之後,曾任特斯拉業務發展副總裁,全球銷售副總裁的任宇翔發文力挺特斯拉,他寫道:“我瞭解的公司管理層都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則。他們每一位無不是拋家舍業,只是不為外人所知。”
只是他的這些話卻似乎讓這篇長文偏離了它的初衷,有網友在下方留言:“實際上側面證實了品玩那篇文章描述的一些問題”,更有情緒激動者直接斥責道:“什麼‘身先士卒’?你們掙多少錢?基層員工掙多少錢?基層員工有股份嗎?有分紅嗎?加班費給了嗎? ”
字裡行間皆是打工人在感同身受之下所發出的吶喊。
那麼,特斯拉真的孕育著一個血汗工廠嗎?事實上,在此之前星場君也曾到訪過此處。
當品玩以自己的筆觸讓一個別樣的特斯拉上海工廠躍然紙上時,星場君眼中之景象又會有何相同有何不同呢?
2020年11月初,星場君走訪了特斯拉工廠,在這座工廠裡,巨大的品牌LOGO是方圓10公裡內最顯眼的工業名片,其所擁有的最寬闊道路的西大門,則是特斯拉運送新車出廠的必經之路。
整體來看,這裡也有綠樹成蔭小河流水,相對於荒涼的郊外更顯詩情畫意。
然而,就在向工廠方向走出一百米之外,一公裡長的街道卻再度讓“荒涼”呈現於眼前。而這個在星場君的文章中被形容為“滿目瘡痍”的地方是哪?是特斯拉工廠員工的生活區。
品玩在文中反映著員工加班時拿到的過期食物,而星場君所瞭解到的是,除了專車配送的營養餐可以讓員工解決最起碼的溫飽問題以外,他們基本沒有任何其他生活保障。
首先就是工作環境的簡陋,幾把大型遮陽傘構成了一個簡易的臨時路邊攤,鋥亮的鐵鍋灶臺擺在一旁,不加遮擋且無人看管。
高懸的簡易菜單似乎在指示著,這裡就是工人們在晚間的臨時用餐區。而在方圓一公裡之外,便再沒有找到個第二個提供生活必需品的場所。
除此之外,周邊的配套設施趨近於零,甚至連基礎的公共設施都處在“非運行狀態”。雖然每一個路口都在用斑馬線,紅路燈對交通加以管理,但所有紅綠燈均是熄滅狀態。除了運送渣土的重型卡車帶起的一層層塵土之外,這裡依舊宛若空城。
星場君走訪時正是白天,並未能看到品玩所描寫的夜市,只是這白天所見似乎也已能預見這黑夜。
品玩在文中寫道:“每到華燈初上時,會出現許多簡陋的夜市,十塊錢的麵條,七塊錢的雞腿和兩塊錢的烙餅,工人在這裡打發了夜宵後,回到宿舍睡覺,等第二天太陽升起,再回到這個荒野中的工廠裡繼續他們沒完成的工作。”
簡陋、荒野,顯然似乎無論日出或是日落,這都是特斯拉員工所處生活關鍵的特寫與關鍵詞。
值得一提的是,在特斯拉工廠竣工之前的2019年10月12日,星場君也曾進行過走訪。
如今時隔一年之後,塵土飛揚的外圍施工已經變成了鳥語花香,似乎一切都在變好——除了員工的生活環境。
“滿目瘡痍”、“宛如空城”、幾把大型遮陽傘構成了一個簡易的臨時路邊攤、高懸的簡易菜單和支付二維碼、僅用簡易的彩鋼板遮風擋雨……
儘管特斯拉工廠早已名聲在外,員工的生活環境卻宛如被定格的時間,無論是2019年還是2020年均無改變。飯菜混合著運送渣土的重型卡車所帶起的那一層層塵土,日復一日,彼此共存。
特斯拉到底是不是血汗工廠?對於這一點,一邊是高管們的接連否認與準備起訴,一邊是品玩的正面迴應和硬剛的決心。
雙方的強硬或許也揭示著,故事遠未結束。
在特斯拉工廠正門的員工通道裡,用中英雙語雕刻著特斯拉工廠的座右銘分外顯眼:“加速世界向可持續能源的轉變”。
只是在這場風波之下,要“轉變”的或許也不止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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